與此同時。
楊家,會客廳。
自從蕭良昨日離開后,整個楊家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雖說偌大的世家,不至于靠蕭良一個人維持。
但仔細想想,楊家對蕭良,終究是虧欠不少。
楊夢雪的病就不提了,這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
雪月的事情也放在一邊,單單是廢掉龐元這件事,就給楊家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如今,蕭良這一走,楊靖業每天嘆氣的次數,都多了不少。
他也試圖找柳文淵商量,看看能不能讓蕭良回心轉意。
然而,柳文淵一番話,更讓他徹底死心。
自從昨天下午哭著離家后,楊夢雪已經一天多沒有回楊家了,顯然對家人充滿了怨氣。
氣氛凝固許久,楊天臣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要不,發個聲明,正式向蕭先生道歉,我想他應該不是小氣之人。”
“這恐怕不妥……”
楊家不少人聽完直接搖頭。
首先,一個大世家公開對蕭良道歉,對自身威信是一種損害。
說出去,好像堂堂世家,仿佛在討好蕭良一樣。
其次,蕭良當天說的很明白,雙方兩不虧欠。
看架勢,顯然是不想再卷入關于楊家的任何事情,鐵了心要保持距離。
這種情況下,公然道歉,只會引起蕭良的反感。
“那怎么辦?”
楊靖業悠然一嘆。
他也是事后才知道,這件事對蕭良產生了如此巨大的影響。
整個寧城,超過半數的人都在唾罵他。
這一切,都是因為楊家的懷疑。
就算是個圣人,只怕這時候對楊家也頗有怨氣。
楊天虎深吸了口氣,無奈道:“既然不能公開道歉,那就只有私下里接觸了,我已經查清楚,他那天匆匆離去,是去救人命的。
要不是他,寧城只怕又要多一樁丑聞啊。”
“天虎,你認為,讓誰去最合適?”
“天龍不在,讓雪兒去吧。”楊天虎想也不想道。
他這些話,其實都是楊靖業的想法,只是借助他這個總官的口說出來。
不管如何,楊天虎在這個家中的權威,還是如日中天。
他做的決策,很大概率不會有人反駁。
果然,楊天臣等人齊齊點頭同意。
只要無損楊家名聲,他們不在意如何挽回蕭良這個盟友。
“只是……時間要快。”
楊靖業蒼老的眼睛瞇起,緩緩道:“那邊的人告訴我,呂天生已經蘇醒過來了。”
此話一出,楊家眾人盡皆神色一顫。
他們都清楚,呂天生蘇醒意味著什么。
呂家,必定已經有了反撲的計劃。
上一次,豪門呂家,和韓氏世家吃了不小的虧。
楊天虎為期一周的雷霆行動,掃除了兩大家族不少爪牙。
只是,他們還尚不清楚,呂天生具體的反攻計劃。
他賴以依仗的春秋武館,已經被蕭良一己之力廢掉。
除非,背后還隱藏著更強的戰力。
楊靖業沉聲道:“近期,都安分些,在呂家的真實意圖出來以前,不要有任何行動。”
楊天虎微微吃驚,“父親,您是說,呂家會跳過柳家,直接對我們楊家動手?”
“只是一種防備。”
楊靖業渾濁的眸子閃爍了下,淡淡道:“如果呂家真有這個膽子,就代表,他們真的準備魚死網破了。”
說話間,老爺子抬頭望著上空,悠然嘆息。
“但愿,還沒到那個時候,讓老陳先回來吧,近期就待在家里,哪兒也別去。”
……
深夜。
呂家廂房。
幾根白色蠟燭,發出幽暗的明火,隨風搖曳。
一口棺材,安靜的躺在廂房正中心。
周圍滿是白布白花、紙人紙馬。
棺材里,陳放著龐元的尸體,棺蓋已經合上,但沒有釘上釘子。
一道長發飄飄的漆黑身影,站在廂房門口,靜靜注視著棺材。
劇烈的咳嗽聲,從后方由遠及近。
呂天生在老奴的攙扶下,拄著拐杖,走到人影后面。
口中漸漸發出悲傷的慟哭。
“吾弟慘死家中,我這個大哥卻猶如廢人,不能令他合上雙目。”
“我呂天生,枉為兄長!”
長發人影瞥了一眼呂天生,沒吭聲,緩步走到棺材前,一只手輕輕按在上面。
也不見他如何用力,那重達百十斤的棺蓋,便向一側滑去。
棺材里,龐元雙目圓睜,四肢盡斷。
致命傷在胸口,屬于受盡折磨而死。
當看到他的慘狀,黑衣人渾身上下,釋放出暴戾的氣息。
“殺我師弟者,何人?”
呂天生擦了擦眼淚,才恨聲道:“回曹元奎師兄,是楊家和柳家請來的高手,一個姓蕭的青年,十分了得。”
“蕭?”
曹元奎眉頭微皺。
“九州大地,以武起家的蕭家只有一脈,他用的什么兵器?”
“赤手空拳。”呂天生想也不想道。
曹元奎沉聲問道:“那有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好像……還會醫術,之前從過軍。”
蕭良來寧城之后的事跡,以呂家的能量想要查,并不是難事。
“那便不是了。”
曹元奎淡淡道:“如果是那個蕭家出來的人,別說你呂家,就連我師父,都要登門謝罪!”
“曹師兄,您說的這個蕭家是?”
“不該問的別問。”
曹元奎伸出手,也不嫌臟,輕輕伸出手給龐元合上雙目。
然而,當他收手的瞬間,那雙已經快要腐爛的眼睛再度睜開。
曹元奎面色一凝,渾身殺機畢露。
“你放心,師兄會親手殺了他,為你報仇!”
說話間,他再次伸出手,去蓋龐元的眼睛。
這一次,沒有再睜開了。
曹元奎合上棺蓋,上了三炷香,這才看向身邊的呂天生。
“說說你的計劃。”
“曹師兄,請到正堂一敘。”
……
清晨。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地平線。
蕭良和喬嫣然提著大包小包,踏上了前往松煙鎮的旅途。
這一趟回去,一是為了散心。
二是,他總覺得母親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
喬嫣然坐在副駕駛,戴上耳機,靜靜閉目養神。
車子沿著國道,一路朝松煙鎮疾馳而去。
大概一個小時后,車子駛入松煙鎮。
巷子里狹窄,蕭良將車停在外面,和喬嫣然一起下了車,朝深處的老院子走去。
臨近院門,蕭良聽到里面好像傳來陣陣爭吵聲。
其中,有一方是母親的聲音,聲音中透出他二十多年來都沒聽過的憤怒。
“休想,我不會讓你們把他帶走的,立刻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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