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115章:別自亂陣腳
  賈璉見場面難堪,也跟著兩邊勸說幾句。賈蓉忙前忙后地招呼丫鬟倒茶,卻見秦業抹淚哭道:“我女說是已有兩頓未吃。她可是病重之人啊!”

  賈珍面色脹得像是豬肝,立刻呵斥賈蓉:“還不趕快去勸!”

  賈蓉忙不迭地拱手告退,才走到院里,卻聽得院外遙遙地傳來一聲:“診絕癥、斷吉兇,老道來了世間寧!……”

  隨著這樣的吆喝聲,再伴有搖動著的金鈴響聲。秦業雖然年邁,卻仍是耳聰目明。聽到這聲,他立刻站起身來,沖著院里的賈蓉喊道:“蓉哥兒快去叫他進來,我自有酬勞給他!”

  嘴里答應著,賈蓉再忙不迭地向院門口跑去。秦業站在正堂門口的臺階上,眼巴巴地望著大門口的方向,一動不動地站著。

  “老親家先去坐坐。”賈珍邀請著說道。搖搖頭,兩滴老淚,從秦業的眼眶里滾落在花白的胡須上,再掉在衣襟。

  在旁邊看到這個情景,賈璉不住地搖頭暗嘆。賈珍見他看來的眼神中帶著埋怨,也只得連連嘆氣。

  沒一會兒,賈蓉就先走了回來,先開口喊道:“是位跛足道士!”

  這邊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名從頭臉到衣著都是臟污,連具體面貌和年齡都不好辨識的道士,左手拿著一支銅鈴,右手架著一支木拐,一高一低地走了過來。

  賈珍等人覺得這人污穢,秦業卻出于撈取救命稻草的心理,迅速上前施禮說道:“迎候仙尊!”

  “哈哈。”跛足道士干笑兩聲,單手立個稽首回禮,“貧道問老善人的安。”

  “敢問仙尊名號?”賈珍湊近前問道。

  跛足道士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隨口答道:“出家人何來名號?貧道又游走世界,道觀都是隨身帶著呢!”說罷,他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肚子。

  賈蓉看著想笑卻也不敢,只得近前問道:“道長方才大喊幾聲,我們聽得真切,所以請來受教。”

  秦業見他扭捏,就要上前自己說。賈珍總還是覺得不妥,連忙近前說道:“府里媳婦病危,聽得仙尊說可以‘診絕癥、斷吉兇’,所以請您來為小女診看。”

  “敢說出口,自然就不在話下!”道士大大咧咧地說道。

  幾人見他對答如流,又頗有氣度,都認可下來。說聲“請”,賈珍率先邁步,跛足道士和其他人等隨后跟去。

  到了秦可卿的住房外,賈珍再打量了一下這個渾身上下都是臟乎乎的道士。

  “但凡有一點點猶豫,貧道這就轉身。”跛足道士皺眉說道。

  秦業搶先施禮說道:“快請,快請。”

  跛足道士跟著他邁步進屋,賈珍又開口詢問一聲:“要問診還是設壇?”

  已經走到了秦可卿的床榻邊,跛足道士徑自開口說道:“請夫人把金面略露一露。”有丫鬟上前,輕輕地拉開帷帳。道士略微瞥了一眼,立刻單掌稽首、閉目。

  帷帳重新拉回,道士一言不發地走出屋子。賈珍等人見他沉默不語,都帶著焦急的心情跟了出來。一路上并不作聲,跛足道士離開秦可卿這處院落,回到前院的時候,才仰頭看天,長呼了一口氣。

  賈珍、秦業見那道士神色頹然,知道秦可卿還是不能救了。他們沒有說話,賈璉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如何?”

  道士先是哀哭幾聲,再又大笑幾聲,嘴里說道:“夫人即將飛升。”賈珍聽了剛要喝罵,秦業已經先抹起了眼淚。

  顯得氣定神閑,道士并不理會在場人的各自神態,而是閉目掐指暗算。不多時,他睜開眼睛說道:“夫人乃上天神女下凡,可受十方供養。當于北方飛升,將會利家萬代!”

  “果然是仙尊!說得一點不差!”秦業贊罷,再又抹淚。賈珍等人還在沉默,跛足道士從鼻子里發出輕蔑的“哼”聲,架拐向府外走去。

  正在哭泣著的秦業見狀,連忙追上幾步,從懷里摸出一錠銀子:“仙尊務必收下!”

  賈珍、賈蓉趕緊跑上前,前者拉著秦業的手說道:“我這里預備下了的。”

  “這是我的敬儀。”秦業堅決地說道。

  賈珍不搶還好,這一爭搶,也只得掏出一錠銀子,塞在了道士的手里。把這兩錠銀子送進懷里,跛足道士好歹擠出一點笑意,隨后就接著“拐”出寧國府。

  賈珍等人還沒走回正堂,已聽到道士在街里的吆喝聲再響了起來:“診絕癥、斷吉兇,老道來了世間寧!……”

  賈珍不禁苦笑著說道:“我見他雖然臟污,但身材碩大,恐非正經道士。”

  “若非仙尊,哪里只是看了看臉面,就知道我女的心思?!”秦業不悅地說道,“可受十方供養,就是住進廟里;北方飛升,那自然就是城北的水仙庵了。”

  賈珍還沒答話,賈璉、賈蓉紛紛稱是。

  回到正堂落座,秦業畢竟著急女兒的狀況,對賈蓉說道:“水仙庵我這是有所耳聞,賢婿可知道那里狀況?”

  賈蓉每日游手好閑,又也提前知道這事,此時連忙作答:“是個清幽所在,只是有些臟亂。”

  秦業聽了立刻皺眉,賈蓉不敢直說修繕的話,只是看向父親。賈璉也順勢看過去,見賈珍還在思索,就要再次勸導,卻見榮國府的管家周瑞匆匆趕來。

  “報知珍大爺,老祖宗說請你過府一趟。”他拱手說道。賈珍略作遲疑,周瑞接著說道:“就是蓉大奶奶的事。”

  賈璉在旁邊聽了先是放了心,笑著起身說道:“總是要商議商議,我們就一起去。”

  看了看他,再看看那邊的秦業,賈珍只得說道:“那就請親家先坐坐,我去西府拜了就回來。”說罷,他再呵斥賈蓉幾句,讓其陪伴秦業。

  周瑞趕著馬車,賈珍、賈璉擠坐進去,不多時到了榮國府。從側門進去,兩人直接去了榮慶堂。

  給賈母請安后,賈珍雖然被吩咐“看座”,卻也只敢坐了半個身子。

  “蓉哥兒媳婦的事,不能再耽擱了。我聽說她已經連著兩頓滴水未進,這可怎么行呢!”賈母說著,眼圈就紅了。嘆了口氣,她接著說道:“別說我們心疼她,就連寶玉都跟著餓肚子,替她難過呢。”

  秦可卿受到賈母的喜愛,那賈寶玉更是她的命一般。賈珍見她這樣說,知道再沒遮掩、逃避的可能,只好就坡下驢著認同。

  “可說呢。”他連忙回道,“我是想著怎么安排更細致些。”

  旁邊的賈璉帶著贊美和驚奇的語氣插話說道:“剛走個跛足道士,只看了蓉哥兒媳婦一眼,就說她是神女下凡,‘可受十方供養’,又說‘當于北方飛升’呢。”

  堂屋里的女眷們,齊齊地唱了聲佛號。賈母隨即說道:“可見我那重孫媳婦,確定是有這個因緣的。”

  賈珍知道這事必成事實,心里覺得悲傷而連連擦淚。

  “按說起來,可卿那孩子此時去受那十方供養,只對蓉哥兒好的。你也不必傷心,蓉哥兒正年輕呢。”賈母勸說道。

  “我倒不是擔心‘焦了尾巴稍子’(絕后),只是心疼兒子媳婦。”賈珍再又抹了兩把眼淚。他的神態哀傷至極,旁邊的女眷聽到他說的歇后語,卻都忍不住暗笑。

  邢夫人終于憋著暗笑,開口勸說道:“珍大哥哥自然不用想得過多。就先緊著眼巴前兒,把蓉哥兒媳婦的事情,安頓好了吧。”

  賈珍回過神來,連忙稱是。賈母再詢問道:“水仙庵可收拾好了?”

  “正要急著去整飭呢。”賈珍說著,起身施禮告辭。

  看他走遠,邢夫人不禁問道:“老太太沒有叮囑他如何整飭水仙庵呢。”

  “這個他自然會盡力做好,也算是他們一家有過一場緣分。”賈母緩緩地說道,“至于水仙庵,我看就從賈氏家廟的水月庵里,抽出兩個姑子過去,也顯得熱鬧些。”

  王熙鳳立刻來搭話道:“先看我珍大哥哥怎么做再說。”

  賈母點頭稱是,再急忙說道:“快給寶玉送飯過去,他那又是犯癡了。”

  賈寶玉那邊早有人送了飯菜,被他迅速吃完。既然秦可卿得到了初步的勝利,他自然仍是為她著急,不知道她最終能否活命。

  在榮慶堂沒有見到賈璘,他再派小廝茗煙,偷偷溜去榮禧堂那邊,卻也沒有找到。這下,他反而放心了:賈璘再就是在祖宅那邊,或者就是城外的莊園了。

  帶著茗煙等幾個小廝,賈寶玉從榮國府的側門溜出來,騎馬前往賈璘祖宅的居處。

  拐進寧國府東邊的胡同,先后有賈氏族人,與他打招呼、問好。到了賈璘的住處院外,賈寶玉下了馬,小廝茗煙先進去詢問、通報,回來稟報“璘大爺正在看書”。

  賈寶玉先是讓茗煙等人在外等候,自己開心地快步走了進去。

  兩人見了面,賈寶玉先躬身施了個大禮,再拉著賈璘的手,急切地低聲說道:“目前看似已成,可她能活得下來嗎?”

  “別的不說。她說要干干凈凈地離開這個世界,肯定是能做到的了。”賈璘先確認著說。

  “嗯,是。”賈寶玉說著,再盯看著他。

  “我配制了‘延命還魂湯’——加有蜂蜜、人參等。因她目下吃不進什么東西,就由你安排丫鬟給她送去,只說是算是慰問。”賈璘低聲說道,“這可以使她安然撐到進去水仙庵的時候,卻也不會令他人生疑。”

  “如此甚好!可是,之后呢?”賈寶玉不放心地問道。

  “自有天意安排。眼下,不是已然很好了嗎?”賈璘淡然地回道。

  “的確。”賈寶玉暗呼口氣,也不好再多追問。賈璘隨后走到墻角,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小陶瓷瓶:“就是這個了。小心拿好,不要打碎。”

  賈寶玉接過在手,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再隨口說了幾句什么,賈寶玉起身告辭,賈璘送他到院門口。

  在茗煙等人的攙扶下,賈寶玉坐到了馬背上。他正拱手道別,卻見有一人,在兩名侍從的陪伴下,走到了近前。

  賈寶玉并不認識這幾人,卻從為首那人的神態上,覺察出一些嚴峻的神色。賈璘對那人略微拱了拱手,那人倒也客氣地回禮。

  “璘哥哥,有什么事嗎?”賈寶玉擔心地詢問道。

  “你快回去,按照我說的那樣去做就是。”賈璘笑著說罷,賈寶玉點頭,帶著茗煙等人回去榮國府。

  到了府內,他找機會把存著的蜜水倒掉。再從懷里掏出小瓷瓶,只說這就是蜜水,他要丫鬟秋紋親自把這個瓷瓶送給秦可卿,并親眼看著她喝下去。

  秦可卿喝了這樣神奇配制的甜藥湯,自覺身心并無什么變化,卻不再覺得精神過于衰頹(應該更多的是心理作用)。

  她那里安好,賈璘這邊卻遇到了新麻煩。

  前來的那三人,為首的正是錦衣司的千戶許茂才。

  “璘哥哥如此鎮定,那就是知道在下前來的目的了。”他拱手笑道。

  賈璘只是淡然地回了一句:“我那朋友現在如何?”

  豎起大拇指點個贊,許茂才再說道:“并不是他告密,而是我等暗自跟蹤抓獲。他只說全是他一人所為,只為了掙幾個酒錢。可我們還跟到了杜金平,這就抵賴不了。最起碼,璘翰林也是杜金平的主子。”

  擺擺手,賈璘低聲回道:“我這就跟你們走,只不要驚動了杜金平的母親!”

  許茂才笑了笑,低聲說道:“就是有人想跟翰林說幾句話。”

  賈璘也不再多問,跟他走到了胡同口。那邊早就停著一輛馬車,另有兩人牽著幾匹馬。

  走到了馬車近前,一名錦衣衛士拉開車簾。賈璘隨即踏上踏跺,對已經坐在里面的那人拱手笑道:“有勞。”

  那人也不禁笑了,拱了拱手。兩人并排坐好,車簾落下,馬車車輪隨即滾動起來。

  賈璘看看身邊這人,低聲說道:“若是有事,來人打個招呼即可。何敢勞動大駕?”

  這人正是忠順親王府內的長史,隨即回道:“璘哥兒真是好手段,輕輕地就辦成了事。”

  賈璘見他并不順著話說,自己也不再多言。

  馬車拐過幾條街巷,繞過幾個里坊,停在了一處豪宅的側門邊。下來馬車,長史在前面引路,賈璘與許茂才等人跟著進去。

  里面停著兩乘金頂綠泥小轎,長史走近幾步,伸手邀請賈璘坐進一乘之后,自己進去另外一乘。

  兩乘轎子穿過側院,進入到正院之后,再經過儀門,從正堂邊穿過,到了二進院子的后堂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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