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178章:不在意
  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照在她的頭上臉上身上。

  隨著重新起身,她從桌下的陰影處重新現身,宛如一朵悄然從枝葉間綻放的花。

  近前擁住她,賈璘輕聲說道:“大早晨的別弄得滿是煙塵。”

  可人伏在桌上,伸手把書冊向前面的小書架里放妥,再伸手用撣子遮住從窗紗透來的幾縷陽光,嘴里嬌聲說道:“好晃眼。”

  外罩靛青色輕紗半臂,內穿水粉色荷花圖案淡紫色對領長裙的她,原本衣著顏色略顯黯淡。此時被陽光照著卻為醒目,尤其是婀娜荷莖上的一朵待放花朵,繞在她的腰間。

  賈璘扶著她賞看一番再俯身貼緊她說道:“見到煙塵就想到征戰的景象,卻又看得你衫上花朵淡然安心。”

  “不是安心了嗎?卻,”可人的身子驚得一顫,裙底因為汗巾子被他撤掉而覺得微涼。“大爺仔細些。”她低呼一聲之后,手中的撣子在陽光中顫動不已,其上的羽毛更是斑斕閃耀。

  襲人在外間屋子練了幾個字,總覺得或者橫劃得長了些,撇捺不對稱。想著要再詢問,她拿著這張紙走去里間,嘴里喊問道:“寫倒是敢寫了幾個,卻覺得站立不住?”再看到賈璘與可人,她連忙用手里的紙遮住,忙不迭地說道:“這就明白了。”

  才走回外間,她又聽到有婆子在院里喊:“杜管家說是忠順王的長史到了。”

  答應一聲,襲人自顧嘟囔著說道:“終究可以坐一會子了。”可人窸窣一陣忙著打水去幫著盥洗,賈璘走出來,襲人近前幫著更衣:“并不是要大爺總是煩躁,只說大爺才回來本是辛勞,應該多休歇才對。”

  可人才要說話,賈璘隨即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如何能夠閑待得住?”

  “什么?”襲人好奇地追問道。賈璘再重復一邊,對她說道:“你與可人就把這話練會了。”

  “只一個字還站不住,又連續那么多,恐怕就要累得癱倒了。”襲人說罷,捂著嘴笑看向可人,立刻得到對方一個“呸”字。

  賈璘親自到儀門接了長史,賈璘和他說笑著進入正堂落座。寒暄了幾句,長史照實說道:“王爺聽說賈州同獲得奇功,卻又頂撞了圣上,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王爺覺得好奇又有趣,想請你去面談幾句。”

  賈璘立刻答應下來,從側門出去,與長史分別乘坐兩頂小轎,前往忠順王府而去。

  進入王府,賈璘被請到側廳,再見到了忠順王。略作寒暄幾句,忠順王的確對他的奇怪言行感到有趣,不禁開口詢問。賈璘連忙正色拱手施禮,再作回應道:“在下哪里敢頂撞圣上?!實在是想要為國效力之心急迫所致。”

  忠順王聽了連連點頭,隨即問道:“那么,賈州同是想去北面的漢長城一帶,還是要去到東面的洛陽前線呢?”

  漢長城一帶,即指目前大成與韃靼的交界之地。長城南面是大成屬地榆林鎮,北面是韃靼一直占據的鄂爾多斯地區。那里雖然仍有連綿的草場,但相對漢唐已更多了大片荒漠。韃靼人對于這塊區域極為重視,因為是他們自詡的數百年來的牧馬之地。

  大成這邊既是不愿為此爭斗過分,也的確難敵戍守在那里的韃靼王族而只能作罷。漢人不愿前出草原大漠的理由有很多種,其中以“腥膻之地不利米麥種植”為由,是很好的避免與蠻族過分沖突的重要原因。因為這些理由——根本上來說就是打不過、不敢打,致使漢地王軍過了數百年,仍未能親眼望到黃河幾字形。

  再就是與金人對峙的洛陽一帶。因為金人霸居著開封,可以得到中原地區的人口、糧秣的支持,也就限制住了大成渴望東進的念頭。

  榆林鎮與洛陽都是大成的重要邊界,此時的忠順王所以有此問。

  賈璘立刻答道:“勘定天下,必要審時度勢。女真金占據黃河沿線已久,可暫不與其爭鋒。依在下之見,可用北面的韃靼與瓦剌之爭,來牽制女真金。于此,我方再做預先積極籌備,待得異動之后突襲金人可必勝。”

  說到這里,他不再多說,忠順王倒也明白。笑著稱贊了幾句,忠順王對此不置可否,只說“賈州同果然是不世出的少年英雄”。

  客氣地回應了幾句,賈璘再隨口說了新作物玉米的事。因為身份所限,忠順王對于剛才的話題不敢多說,但對種植玉米的事像是很在行,竟然可以說出整個的大致程序。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忠順王再命長史做個記錄,說是準備在王府開辟一塊地,試著多種一些自己食用。賈璘知道,忠順王說的這些話,與三國劉備在曹操控制的都城里種菜仿佛,更多的是為了韜光隱晦,哪里真的是缺乏口糧呢。

  總是敷衍著說了一會兒,忠順王表示疲憊,賈璘連忙起身告辭。

  從側廳出來之后,長史從袖筒里拿出一柄紫檀木如意,遞在賈璘的手里:“王爺命人新打制了幾只,特意吩咐送賈州同一柄。”

  賈璘再三道謝,笑呵呵地把它塞進了袖筒里,再和長史告辭。

  出了王府,他見到杜金平正領著轎夫,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等候。一邊走過去,他一邊整理一下袍袖,把那柄如意放得穩妥。

  上了轎子,賈璘合眼養神,暗自想著皇帝軼正到底要怎么安排自己。

  “是賈州同嗎?”隨著這聲喊問,轎夫不禁停住了腳步,轎子就此不再移動。賈璘掀起轎簾探看,連忙令停轎后出來,對來人拱手說道:“好久不見許大哥,小弟有禮了。”

  一把拉住賈璘的手臂,許茂才開心地說道:“要說這京城里,每月每天,甚至每個時辰都有許多奇事怪事發生。但璘哥兒帶來的奇聞,不知道會在京城里傳送頌多久呢。”

  “都是微末之功,是眾人協力的罷了。”賈璘不在意地說道。許茂才再稱贊幾句,近前低聲說道:“北靜王聽說此事,覺得有趣,想請璘哥兒過去說話。”

  “不敢不從命。”賈璘連忙回道。許茂才大笑幾聲,隨即與幾個隨從騎上馬背。也并不同行,他們徑自先向前走了。

  賈璘重新進入轎內,吩咐杜金平指示轎夫,前去北靜王府。到了府門側門,早在這里等候的許茂才直接命轎夫抬進府內,到了儀門才止住了轎子。

  賈璘下來之后,略微整理了衣袍。那邊已經有差役近前施禮說道:“王爺在小花園喝茶,請跟在下前去。”賈璘和許茂才一起跟行在后,差役引領著穿過兩道側門,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里。

  翠竹天然生風,槐花點點芬芳,枝葉又還憑空當做了遮陽傘蓋。

  北靜王微笑著坐在一張石凳上,旁邊的石案上,已經擺設了熏香和茶壺、茶杯。幾個美艷的侍婢,站在他的身旁,拿著孔雀毛羽扇,緩緩送去清涼。另有幾名丫鬟,肅揖低頭站在石案邊,隨時準備為賓主奉茶。

  賈璘和許茂才到了近前,連忙躬身施禮,北靜王笑著伸手做攙扶狀,口稱:“不必多禮,快請坐。”客氣再三,賈璘率先坐下來,許茂才隔開了幾個座位,側身勉強坐下。

  侍女倒了清茶,北靜王開口說道:“天氣炎熱,璘哥兒才誅滅賊人不久,應該還有怒氣,喝點去火的菊花茶。”

  他說得風趣,賈璘連忙道謝:“在下的確憤然出手,卻并沒料到因此得手。”

  北靜王見他對答也是有趣,不禁再稱贊幾句之后問道:“與璘哥兒交往幾次,只覺得儒雅風流。本王卻沒料到,你還竟然有如此神力。”

  賈璘再謙辭道:“或許當時憤怒至極,才會爆發神力。至于儒雅風流,在下就更不敢當了。”

  “哈哈哈。”北靜王大笑幾聲后說道,“若璘哥兒這樣的人物還說這樣的話,那么誰又敢當呢?”賈璘再次謙辭,北靜王沉默了一會兒,隨口問道:“聽說璘哥兒欲要從征建功?”

  賈璘猶豫了一下,拱手回道:“遙想盛唐當年,岑參、高適等文士,皆效命軍前,歷經磨礪而無悔。在下不敢比擬名人,卻也想模仿著去做。”

  北靜王點了點頭,暫時沒有回應。許茂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不禁出言贊道:“這溽熱的天氣里,能品到如此清流,不是王爺所賜,定是享受不到的。”

  這人并沒有什么太多的文化底蘊,卻能說出“品到清流”的話,很明顯是稱贊賈璘,或許是早有準備的了。

  北靜王聽了不禁點頭笑了笑,看向賈璘說道:“璘哥兒有這樣的大志向,自然是好事。不過以你終究是文士的出身來看,若在直隸州參佐軍務,也已經是屈才了。”

  略作沉吟之后,賈璘拱手說道:“瀚海闌干百丈冰,愁云慘淡萬里凝。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我讀岑嘉州的《白雪歌》,每有共鳴暢想。若是能親眼見到、能親身體驗到這樣的情景,再無遺憾。”

  北靜王點頭稱是,再又勸說道:“眼見與體味還是不同。或者,璘哥兒站在了那樣的境地,就會更憐愛自己了。”

  笑了笑,賈璘拱手回道:“多謝王爺提醒。”

  “嗯,璘哥兒少年豪氣,總是天賦奇才,這是一定的。”北靜王贊罷,邀請他們喝茶、吃點心。

  賈璘隨即拱手道別,北靜王府頷首說道:“璘哥兒必為國之棟梁。”

  再次道謝后,賈璘和許茂才躬身退出這個小院。府內執事跟出來相送,又低聲說道:“王爺的意思,璘哥兒冰雪聰明的人,應該已經明白。”他這樣說,意思就是聽從北靜王的語意,為其所用罷了。

  “在下自然萬分感激王爺的指示,可在下畢竟渴望追隨先祖的遺跡,最起碼到邊關望一望,也算是了卻心愿。”賈璘再道謝后,仍是做了如此解釋。執事人只得拱手稱贊,只說“將來若有機會,仍可以再考慮”。

  出來王府,許茂才略作沉思,也帶著遺憾的語氣說道:“若說到為國效力,何處皆可如愿。”

  “許大人身負重任,在下也是敬佩。可畢竟在下年幼,若是能夠闖蕩一番,真覺得不負此生。”賈璘堅持著說道。拱拱手,許茂才笑道:“那在下只有祝愿璘哥兒一切如意。”

  兩人說著話,一時覺得難舍難分。賈璘索性發出邀請:“若許大人方便,不如去鄙人陋宅略坐一坐。”大笑幾聲,許茂才欣然答允,隨即吆喝上隨從。

  賈璘也叫來杜金平,入轎轉回賈宅。進入賈宅的街巷,坐在轎子里的他正在閉目養神,卻聽見外面喧嘩聲不斷。杜金平隨即來到轎外,低聲報道:“一眾久等的少年圍住,說是一定要與大爺做盤桓才可。”

  賈璘暗自發笑,知道這些少年充作豪俠,不是存著比試的心,就是要尋釁鬧事,以突出個人的勇魄。又聽見許茂才已經發出呼喝聲:“休得吵鬧!賈州同豈是爾等可以比擬的?!”

  他雖然這樣說,不同心情的少年們,卻仍是叫嚷不斷。賈璘只得吩咐停了轎子,杜金平掀開了轎簾。

  走出轎子,賈璘看到從十三四歲到二十出頭的幾十個少年,或者錦衣華袍,或者干脆就是箭袖窄衣,很明顯就如自己所設想的一般。拱拱手,他微笑著說道:“在下不才,不敢與諸位豪俠比擬。”

  “璘哥兒休要如此客套,我等只是欲要結識!”;

  “璘公子莫非是徒有其名?”;

  “賈州同既是豪俠,又聽說敢頂撞圣上,是有意張揚了?!”

  ……

  這些人吵吵嚷嚷,很明顯又分了不同的派別,一時之間場面頗為混亂。

  許茂才被這亂象吵鬧得頭腦發昏,不禁按住腰間的繡春刀,大聲喝道:“難道錦衣司的人,也不能讓你們安靜一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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