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205章:手中杖
  扭頭看著賈珍,賈璘詫異地發問:“珍大哥哥何事?”

  賈珍先嘆了口氣,再開口說道:“仍是那座小小的庵堂。”

  賈璘看著他,不禁笑著說道:“珍大哥也說小小的庵堂,卻又如此嘆氣做什么?”

  “說來也是我當時做事不穩妥。要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我當初就應該連帶周邊的院子、田產買下來,或許就不會再有現在的麻煩事了。”賈珍回視著他說道,“我那兒媳婦就更會清靜,不會被這些瑣事煩心。”

  “珍大哥這話說得令人不明。”賈璘徑直說道,“當初秦氏自覺難活而堅持剃度出家,水仙庵的修繕是兩府合力。至于后來妙珰師父的飲食起居,在下也有供奉。這都是出于對出家人的欽贊所為,怎么珍大哥哥還說‘兒媳婦’的話?”

  眾多女眷在場,賈珍聽了這話不免臉紅。想了想,他再接著斜著眼睛,捋著幾縷淡須說道:“我也聽說了,那菡哥兒不僅與寶玉來往甚密,與璘哥兒似乎交往也很多。”

  “我不明白珍大哥想說什么?是說菡哥兒實在不堪?寶玉的確有不妥之處?卻怎么又連帶上了我?”賈璘皺眉反問。

  賈珍自然不敢認可這句話,忙著改口說道:“我只說,菡哥兒這樣的無理取鬧,實在是給賈府添了麻煩。”

  “菡哥兒是王府的人,想要買那庵堂,或者是想改個別墅,或者就干脆留個清靜。這最利于妙珰師父的清修,其實倒比俗人時常去打擾好得多。”賈璘話里有話地說道。

  “俗人?什么俗人?”賈珍眨巴了幾下眼睛,一時沒回過味來。

  “我聽莊上的人說,偶爾有什么閑得難受的人在那邊,或是閑走或是騎馬轉看,聽著就甚為不妥。”賈璘認真地說道。

  “……”賈珍一時不敢接話,因為賈璘那樣描述的人,很可能說的就是自己。

  兩人對話像是戲詞,旁人看著、聽著既覺得有趣,又覺得各自擔心——賈珍堅持要留下那座庵堂,可別當場被賈璘逼得“說錯了話”而讓所有的人都下不來臺。

  “好了。”賈母攔住了這場大辯論,“妙珰師父清靜地住在那里,原本就是我們的心愿。璘哥兒在那里買了不少田產,也是我糊涂——按說那個庵堂早就應該轉給他就對了。由他一并管著,也就沒了現在的麻煩。”

  這老太太果然精明,一下子就把問題說透了。賈珍還要再說,賈母板著臉說道:“一座小小的庵堂,值當與人這樣爭競?那邊又是王府的人,珍哥兒不怕,我這老婆子還怕為此招惹是非呢!又為此事屈打了寶玉,我這心里很不好受。”

  她說得很清楚,又關乎到妙珰和賈氏的臉面,再有其中的利益糾葛。

  賈珍原本理論不過賈璘,此時再被賈母呵斥。聽得明白,他不敢再說什么,只得躬身說道:“都是孫子我考慮得不周,讓老太太跟著擔心了。”

  賈母仍是沉著臉,繼續說道:“我們享受著祖輩用血汗打下的赫赫揚揚的家業,應該惜福而不是一味揪心什么媳婦。管好了子孫,媳婦自然都是好的。就說那妙珰師父,連我要去探看都被拒絕,可見她修行的心思是堅決的,不應該再去煩她。”

  眾人聽得發笑又都不敢,全都低頭低聲稱是。

  賈珍尷尬地連連拱手,也說不出什么。賈母正要吩咐他離去,卻見鴛鴦帶著慌亂的神情快步走來。到了賈母身邊,她俯身耳語了幾句。

  賈母再眉頭緊皺,無奈地說道:“那長史卻又來了!珍哥兒若是有話說,盡管直接去和他理論吧。”

  “不敢再說什么了。老太太放心,這事我再也不管。就是其中的交割,也就委托薔哥兒去辦了。”賈珍連忙承諾道。

  賈母擺擺手,不耐煩地說道:“連帶你們也一并散了吧,我想著歇歇了。”

  賈珍連忙躬身說道:“讓老太太煩心,孫子再也不敢了。”眾人都不敢再說什么,各自退去。

  王夫人和邢夫人、薛姨媽走過賈珍的身邊,看都沒再看他一眼;而尤氏本來就是輩分小,今天又是當眾看到丈夫被斥責,自己的臉上也是紅透。

  “大爺還不回東府。”她低聲說罷,一言不發地向前走去。賈珍不好再說,只是看了看賈璘,垂頭喪氣地跟去。

  忠順王府的長史,此時坐在榮禧堂內,與賈政客氣地拱手說道:“都是在下一時沒有厘清問題,貿然打擾了員外郎一家的清靜。”

  “終究是犬子混鬧,讓長史大人費心了。”家政連忙還禮,再命仆役奉茶。

  喝了一口茶,長史接著說道:“菡哥兒回了王府,被王爺狠狠地痛責了一頓。”

  “這如何使得?只是犬子有失禮數,并不干菡哥兒的事。”賈政再忍著窩火說道。

  長史笑了笑,接著回道:“王爺又說他竟然敢參與強買地產的事,更是為此氣惱。”

  “并不與菡哥兒相關!”賈政趕緊答道,“那處庵堂原本就是賈氏新置的產業,其實沒有什么用處。府里去了一位妙珰師父在那里住著,卻因為身體不好,只是住在側院罷了。”

  長史客氣地說要求蔣玉菡不再購買,賈政卻非要說此事必要遵從原意才行。推拒不得,長史起身說道:“既然郎中如此說,那在下也就不管了。”

  賈政起身送行,附和著說道:“原本就不應該勞動大人。”

  這件事塵埃落定。

  賈府就由賈薔出面,與蔣玉菡交割了那座庵堂。蔣玉菡又說畢竟只有一座庵堂,也就不再追求購買周邊的田產。側院又住著個女尼,總是覺得不便,他就再主動找到托人求賣。“恰巧”這消息被賈薔得知,就再被賈璘買了下來。

  水仙庵及其左近的院落和田產,就此全部歸于賈璘的名下。

  賈珍后來得知,卻也不再費什么心思了——秦可卿再美,終究也會膩煩。再就是她既是身子病弱,又是個尼姑身份,榮國府的賈母都公開說了許多話,賈珍也就不再多想。

  至于心里忌恨賈璘,那也是賈珍必須要做的:很明顯,這事就是賈璘搗鬼,是為了買下水仙庵整套的產業。

  但他又不能與賈璘公開爭執什么,因為既有面子上的難看,又因為近來風聲大變。

  賈母得知賈璘最終買下來那塊產業,也大致猜到其中緣故。但她不僅沒有責怪,反而把他叫了來,做了一番安慰。

  “究竟還是璘哥兒做事穩妥,落下了那里的產業。”賈母微笑著說道,“我聽說你一直在資助妙珰師父,真是費心了。”

  “妙珰師父在那里住著,應該讓她靜心才是。”賈璘回道。

  他倆的對話聽著含混,但彼此之間都是心知肚明。秦可卿轉危為安,賈母自然也清楚是賈璘的功勞。再就是秦可卿特殊的身份,也使得賈母頗為撓頭。現在有賈璘承擔了此事,她心里感到寬慰不已。

  “這回就真的清靜了。”賈母稱贊著說道,“有你管著那里,我也就放心了。”

  得到賈母的公開支持,賈璘自然獲得了賈氏族人的一并稱頌,都說他做事謹慎,又年少有為。

  這里面對他最為稱贊的,當屬王熙鳳了。自己就是精明強干,所謂英雄惜英雄,她對賈璘看似穩重卻又迅疾地做事手段,暗贊不已。

  從榮慶堂出來,她笑著對賈璘說道:“自打嫂子進了賈家的門兒,好像只是眨了幾次眼,璘哥兒就忽然又是秀才、解元、榜眼,又是翰林、州同的風光起來了。又不止如此,璘哥兒在還沒正式束冠的年紀,再就創下一份好家業來了!說到這些,嫂子我的心里都直泛酸呢!”

  她說得風趣,賈璘拱手作答:“嫂子這么說,是在夸自己了。”

  “嗯?怎么說?”王熙鳳擔心被他繞進圈子里,乜斜著眼睛警惕地問道。

  “嫂子關注兄弟,也就是在鼓勵兄弟了。”賈璘說罷,王熙鳳開心地笑了起來。

  “要是這么說啊,嫂子我巴不得璘哥兒趕緊做了宰相,或者大將軍呢!”她揮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做個表示堅決的輔助動作,“到了那時,倒也沒白費了嫂子的什么‘關注’我這兄弟的心!”

  賈璘再次道謝,王熙鳳卻神色謹慎起來。

  “璘哥兒,是你剛才說嫂子關心你的話。那我也就順嘴大膽地說幾句,你聽得不高興,卻也別怪嫂子。”她低下聲音說道。

  “嫂子盡管說。”賈璘大方地回應道。

  “你跟著林老爺出去幾個月,立了那么大的功勞。嫂子又聽說你被圣上冷遇了,實在為你擔心。”王熙鳳低聲說道。

  “嫂子不用著急。若真是兄弟做事魯莽,從此也算長個教訓。”賈璘不在意地說道,“但兄弟赤心為國為民,這是不會變的。”

  王熙鳳只把這些當成戲詞,卻見他說得認真,也還是點頭稱贊了幾句。隨后她再試探著問道:“怎么好久不見你官復原職的事?也不用兄弟拿銀子另走門路,嫂子或許可以替你問問。”

  王熙鳳狠辣貪財,但并沒主動提及過這類的事,也算是對賈璘的確關心。她這樣說,自然不是尋常客套話。她的確可以去向叔叔王子騰詢問,甚至或許可以給賈璘安排到滿意的職位、職務。

  知道她說得這些話,是說能疏通她那個手握重權的叔叔王子騰。賈璘卻也并不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實現自己的愿望。

  更何況,靠人不如靠自己的話,始終是至理名言。

  “不敢勞動嫂子大駕。”他連忙拱手回應道,“小弟之事又或許有些麻煩,更不想影響到他人。”

  王熙鳳見他說得坦誠,也就不再堅持。又見丫鬟秋紋遠遠地站著,王熙鳳隨即笑道:“這是寶玉派人來找你呢。”說罷,她帶著平兒等人自顧離去。

  賈璘轉身看到秋紋,果然見她近前福禮說道:“二奶奶剛才與大爺說話,奴婢不敢打擾。寶二爺聽說大爺來了,吩咐奴婢來請。”

  跟她走去大觀園,賈璘聽她說著“寶二爺近來大好”等話,隨口也敷衍幾句。半路又見薛寶釵的丫鬟文杏從旁邊跑過,秋紋不禁笑喊了一聲:“小蹄子倒是腿腳伶俐,只仔細跑得急了跌個跤!”

  文杏平日里言語不多,屬于“別惹我,煩著呢”、“干柴棒兒,點火就著”的脾性。見秋紋打趣,她略微慢了腳步,扭身說道:“大奶奶邀我們姑娘去稻香村,姑娘卻說不想動,命我就去回復呢。并不敢比得你悠閑,每天只在怡紅院里轉圈伺候就行了的。”

  她說罷話就又要跑,秋紋畢竟年長她幾歲而老練,先是發笑再就冷冷地說道:“不喊我聲‘姐姐’也就罷了,見到璘大爺也沒個禮數?”

  文杏再要還嘴,想想她說得果然不差。連忙站穩腳步,她福禮道:“奴婢給璘大爺請安了。”賈璘只是笑笑,回復道“代我問寶姑娘好”。文杏答應一聲,再跑了去。

  秋紋總還是占了上風,倒也不敢當著賈璘的面多去貶斥文杏,只是隨口再說笑幾句。

  兩人進去怡紅院,賈璘果然見到賈寶玉好多了:屋里先傳出他和麝月嬉鬧的聲音。

  秋紋先行進屋通報,不禁又是說笑道:“之前就說你們兩個洗澡混鬧得床席子上都汪著水,現在怎么茶又潑了一地?”

  賈寶玉只大笑著說道:“麝月來送茶,卻不小心自己滑倒了。又沒扶住桌子,她手里的茶杯,眼見著就飛了出去!”

  麝月并沒回應,秋紋只是嗤笑道:“也別說這些瞞神弄鬼的話,我信不信原本沒什么關系。只急著報知寶二爺,璘大爺到了。”

  賈寶玉連忙罵道:“好個混賬蹄子,怎么不早說?還不快接進來?”

  秋紋還沒回應,麝月先行快步出了里間屋子。見到賈璘邁步進來,她連忙福禮道:“給璘大爺請安,寶二爺早就等著了。”

  麝月外貌未如秋紋俏麗,但卻是個“茶壺里煮餃子——心里有數”的精明人。這個女孩的心性或者說是沉穩,或者說是極為精明都是不差,因為她既能哄著賈寶玉開心,又是個眼明嘴嚴手腳快的。

  從不過分限制賈寶玉,她又侍奉賈寶玉極為忠心,可稱是召喚隨時,又極為順從聽話。所以無論賈寶玉身邊來了誰、走了誰,麝月卻總能留在怡紅院。

  對她點點頭,賈璘走進里間。賈寶玉已經可以下地,卻還是因傷而并不敢做什么過于激烈的活動。此時的他仍是趴在一個寬大的粉色緞面靠枕上,笑瞇瞇地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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