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紅樓之補蒼天 > 第331章:莽撞
  “這是要入宿驛站了,你們再不敢混鬧!”賈璘說著,玉釧立刻幫他整理了衣袍。金釧用手背掩著嘴,癡癡地仍是呆看著賈璘。

  “胭脂蹭得哪里都是,又到手上去了!”賈璘低聲笑著提示后,立刻出了車廂。

  “我看看。”玉釧拉過姐姐手,歪著頭仔細打量。金釧不禁甩手氣道:“總你伶俐些就是!”

  玉釧見她羞惱,只得低聲分辨道:“斗不過大爺原本尋常。他是從韃靼那里殺出來的,我們雖然自詡聰明精干,又還能比得過他?”

  金釧回應得很干脆,沖著她“呸”了一聲。玉釧再是性子柔和,此時也是氣憤,再去伸手抓她的金花:“你只來怨我!”

  兩人正在笑鬧,忽聽車外有人大喊道:“入驛站休歇!”不敢做聲,這對姐妹連忙相互幫襯著系好早就撤下的各自兩條汗巾子,聳聳肩笑了笑之后安心坐穩,隨著車廂搖晃著進去驛站。

  晚間賈璘要與隨行人員盤桓,玉釧倒還安心,金釧卻在女眷客房內等得可謂焦急。好容易聽到屋門響動,她見賈璘邁步進來再關好屋門,就立刻撲倒近前:“給大爺請安。”

  “哪用這樣的大禮。”賈璘說罷,扶住了她的頭肩。為他更衣原本熟悉,金釧再渴求愛憐而只有更加靈敏急切。賈璘撫著她頭上的金簪說道:“再不會令你金簪子歪斜,你只管安心服侍。”

  金釧拜伏著道謝,那邊的玉釧慨嘆了一聲:“姐姐近來有火氣,應該仔細調理才是。”她又也懂事,笑著拿來一塊錦墊,塞在了金釧的膝下:“這才顯得心誠。”金釧再要罵,卻真的感覺應該如此而只得暫時不予理會。

  “快起來吧,地上畢竟寒涼。我又沒責怪你什么。”賈璘說罷,彎腰將她抱起。

  被他憑空夾在腋下有眩暈而動彈不得,金釧只得捂臉回道:“哪里敢?”賈璘說著“不信”就伸手探尋,金釧頓時若小兔小鹿蹬動。

  賈璘低聲罵道:“還敢不了?!”金釧兀自掙動,但頭上的金簪終于不支而落地。

  賈璘說笑一會兒,再說道:“畢竟趕路辛苦。你們快些安睡,我來給你們診治查看,也就都安心了。”玉釧點了點頭,金釧拍了她的手臂一下道:“你且先好好歇著吧。”

  玉釧紅著臉不敢作聲,扭身去吹滅了燈燭。金釧在暗黑中低聲說道:“玉釧作假,我確有不適,求大爺救命。”卻并未得到回應,她又聽得窸窣聲響不斷,心里更是著急。

  她再急著說道:“大爺一向逗弄我,今日仍是。玉釧診治了好幾回,大爺不可偏心如此。”嘴里說著,她連忙拿來錦被圍攏住賈璘,再湊近送上溫唇。被賈璘吻住的金釧果然如幼鹿一般,細細地發出了一聲哀鳴,就再沒了聲息。

  清晨趕路,金釧玉釧這對姐妹只是昏然瞌睡休整,再不敢說鬧。

  前面進入伏牛山之后,賈璘一行終于趕上了妙玉等人。彼此見面,卻不能多有耽誤而繼續加緊趕路。除了趕路的原因,此時更有來自外界的壓力。

  因為大成之前克復了鄂爾多斯而韃靼敗走,驕悍的金人自以為得到了出兵大成的好時機,可以公開撕毀和約去大肆搶掠了。于是從洛陽到襄陽轉而到淮河沿線,都有了金人兵將的身影。

  伏牛山雖然有天然屏障,卻也需要格外警惕。妙玉等女眷行走其中,自然各自驚惶不安。好在賈璘時有安慰,她們也就暫且安心。阿茹娜因為見識過戰陣,對于這種預警式的小規模戰斗并不在意。甚至,她還要抽出腰間佩刀,要去前線比劃幾下呢。

  賈璘只得按住她,低聲警告道:“若是亂了出行儀仗也是大罪。”阿茹娜只得揚了揚眉毛,憤憤不平地把腰刀送回刀鞘。卻又還是不服,她嘴里嘟囔著說道:“以后有了機會,我一定殺了她,為璘大爺報仇。”

  賈璘皺眉看了看他,還要再呵斥幾句,前面有人傳回信息到:“大人,已經接近了南陽。”

  這里再南下不遠就是襄陽,而東去的話,就是一片沼澤的淮河沿線了。賈璘曾經順淮河東去,再來此處也有幾分感慨。

  時間過去了八年,但目力所及之處,他看到的金人旗幡卻是更多。這是因為金人與大成已經成為大面積戰爭一觸即發的態勢,兩邊人馬各自都是枕戈待旦。

  也不多說,賈璘隨即喝令立刻前驅,隨后趕到了稱為“平安州”的襄陽。到了這里,眾人各自都是安心了。因為襄陽由皇后李韻如的叔叔李成玉鎮守,更是精兵集結的要地。

  車輛進入了驛站,賈璘安排眾人妥當略作休整,再由襲人、可人幫著更衣后,帶上馮紫英、裘方、蘇璋、伍樂天、于時中、孫紹祖等人,前去拜會一等伯,從一品建威將軍李成玉。

  襄陽城內的軍府衙署內,李成玉走到堂門處,賈璘近前施禮。兩人寒暄幾句,隨后與眾人回去堂內落座。

  李成玉原本是個胸有韜略的大將,對于賈璘這樣的年輕奇才頗為看重。雖有其兄,國丈李成白和賈璘曾有齷齪,好在很快就消弭,李成玉又知道皇帝對賈璘也很倚重,所以在兩人的交談中頗為客氣。

  說了一些軍務的話題,賈璘再提及了后勤糧秣等事。既然都知道要與金人開戰,李成玉自然會更重視后勤供應的問題。

  “周邊多有供應,更有從蜀地送來的麥米。”李成玉開心地說道。

  提及蜀地,賈璘也就想起與薛氏寶琴中斷了婚姻的梅翰林家。李成玉見他踟躇,不禁詢問道:“奉國將軍有何擔憂嗎?”

  賈璘回過神來,拱手回道:“在下知道建威將軍這里是防守要地,又是糧秣錢財的周轉重地。眼下或許不顯,可一旦大戰接連展開,襄陽積存必是要緊。蜀地一向安定,糧秣錢財也應該供應充足。我想到這里,勉為將軍思慮。”

  提到這件事,李成玉先是沉吟片刻,再又喃喃說道:“奉國將軍這樣提示,某倒還要再給予重視才對。目下蜀地督運糧秣而來的,是位叫做梅佳倫的戶部四川清吏司的官員。此人聽說在長安也有些清名,不知奉國將軍可熟悉?”

  聽到這個人的名字,賈璘立刻皺緊眉頭而不語。李成玉見他如此,立刻揮手。堂內眾人連忙起身,在侍衛的引領下去到側堂安坐。

  堂內安靜,賈璘低聲說道:“此人情形,在下雖有略微耳聞,也還想請建威將軍告知一二。”

  李成玉覺得賈璘的神色很嚴肅,也就回想著說道:“梅佳倫舉業為官,做過翰林。他自然不能與奉國將軍相提并論,只是苦熬了多年,才有了這個外派的任命。不久前,他也親自督運糧秣,從蜀地來到了襄陽。”

  點點頭,賈璘不禁冷笑著說道:“可不就是此人!”李成玉更覺詫異,只是呆看著他。

  “此人外表從容,實則有虧清譽!實乃心口不一之人。若他做個縣衙小官,擺弄幾下墨筆,無非也就是多做幾個冤案罷了。可眼下他做得督運糧秣錢財的要職,必會于其中上下其手、貪賄頗多可知。”

  “哦?竟然有這樣的事?!”李成玉立即皺眉恨道。

  賈璘之所以這樣說,除了給薛家報得一箭之仇以外,更要把梅家、薛家已經不可能的婚姻徹底分割。至于梅佳倫是否貪賄,這是用膝蓋都能想到的事——天量的物資從手中流過,哪怕就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千萬分之一,梅佳倫也是立刻變富。梅家卻只有清譽而無錢財——否則也就不會答允與薛家聯姻了,哪里會忍得住?

  賈璘見李成玉如此,更進一步地說道:“建威將軍若是猶疑,可命人細致徹查。梅佳倫于緊要局面之下的無恥貪賄,必會立即大白于天下!”

  李成玉默默地點點頭,隨即左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右掌中。他如此憤怒,未必就是一心為朝廷、為萬民。更多的就是心理因素使然——自己可以撈得好處,但若其他人,尤其是下屬們不與自己聯合而獨自貪賄,豈不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嘛!

  “來人!”不待賈璘阻攔,李成玉立刻大喝一聲。立即,堂門口就現出侍衛長的身影。

  “命長史前去城外的倉囤處,緝捕梅佳倫!交由司法參曹詳推!”李成玉皺眉喝道,侍衛長立刻領命而去。

  賈璘無奈地嘆口氣,再拱手說道:“建威將軍也不必羞惱。就是您再管控精細,也難免有一二蛀蟲。”

  “哼!”李成玉拍案說道,“天下若無這些混賬,大成早就兵抵山海關了!”

  賈璘正色拱手道:“何止如建威將軍所言。在下不才,必要直驅關外,掃蕩胡虜!”

  李成玉欣慰、欣喜地點點頭,也回禮贊道:“奉國將軍果然是英才,不負圣上看重!更不負萬民仰望!”

  賈璘順手辦了事,又提及目下的軍事動態。李成玉只說只待皇命到來,就一定會親自帶兵,迅猛地出擊南陽東面的金人。

  擺擺手,賈璘說道:“大將者豈能只在沖鋒陷陣?譬如漢之蕭何、張良,更比尋常大將緊要百倍。建威將軍坐鎮襄陽,北可連接洛陽,東可連接南陽,乃至揚州、金陵。您在這里安然固守而支援四方,將來天下大定,必是首功!”

  漢初三杰為蕭何、張良,以及擒殺霸王項羽的韓信。漢高祖奪得天下論功時,曾公開贊美蕭何是“功人”,能夠助力、推動其他人的功績。

  李成玉聽賈璘這樣贊美自己,覺得極為開心。大笑幾聲,他又思忖片刻,也就說道:“某也只是發泄對胡虜的氣憤。至于是否出兵還是鎮守要地,自然是務必請示圣上才可。倒是奉國將軍領了直接作戰的旨意,我就只有先祝你馬到成功!”

  賈璘立刻起身施禮道謝,隨即也就帶人道別退出。

  回到了驛站,襲人服侍他更衣,可人送茶到他手邊。坐下來,賈璘才端茶杯要喝茶,想著和她們說些什么,就聽龍禁衛千戶潘貴,于門口報道:“有稟將軍,孫紹祖候在院門外求見。”

  賈璘招手先讓他進來,詢問道:“你與葛瑾二人,我向來喜愛、倚重。此次再去金陵、揚州必有大戰,到那時,你們不必跟隨我左右。”

  潘貴聽得感動,連忙拱手回道:“在下與葛瑾等人,就是為了保護大人而來。即若于北地擊韃靼之時,我們也未敢離開大人。如今大人又已高升,即便您體諒我等,我們卻更只有忠心維護大人。”

  賈璘點頭贊許道:“如此,二位不愧是國之柱石。”

  “不敢當。”潘貴嘴里客氣地說著,心里眼角卻都在笑。跟著賈璘這樣的高官,跟著賈璘這樣愛作戰的高官,能夠獲得軍功是可想而知的。再有,即便身在龍禁衛升職較難,但總有豐厚的賞銀是肯定的。

  賈璘見他喜悅,再隨口問了他家眷的情況,并給予言辭慰問。潘貴聽了更是歡喜,覺得賈璘還真不擺架子、重視舊情。

  回復了一些話,潘貴才又想起來說道:“在下該死。剛才報了孫紹祖的事,卻又一時忘記了。”

  賈璘笑著擺擺手:“我們親若兄弟,何來‘該死’的話?真有這樣的事,那也是外人先去死。”他說得輕松,可潘貴笑著看過去的時候,卻見他眼中閃過凌厲之色。

  潘貴先是一凜,再又感激萬分:竟然獲得奉國將軍如此高看!

  他施禮后退出,孫紹祖隨后低頭進來拜禮。賈璘暫也不讓他起身,只是喝了口茶,詢問道:“何事?”

  “并不敢令大人煩心,在下只是忍不住想把自己對戰事的推想獻出。”孫紹祖拱手回道。賈璘隨口說個“說”字,他挺直上半身,意氣風發地侃侃而談:“大人坐鎮金陵,分出幾員將領出擊淮河道。再由其中一點進行突破,直插金人腹地!眼下還處在枯水期,淮河以北也還干燥,便利我方大部隊突進!”

  賈璘只是漠然地打量著這個人,心里暗道:此人要說樣貌英武也是有的,只可惜,除了原本具有的惡狼之心以外,另有個異想天開的腦袋。這種人別說不應該得到什么好姻緣,簡直就不用跑出家門來現世。不如存著一副好面皮,在家里吹吹牛,獲得遠親近鄰的贊許也就罷了。

  孫紹祖說了好久,不僅沒有被免禮站起來,更還只見賈璘的眼神冷漠,頓覺尷尬萬分,只得停住了嘴巴。

  把茶杯放回桌案,賈璘打了個哈欠之后勉強回道:“你趕路也是辛苦,就先退下休息去吧。”

  孫紹祖好不容易得到了起身的機會,連忙站起來。要出去,他又停步拱手道:“在下也知道說的都是粗淺的話,但也還請大人訓示一二。”

  不屑地笑了笑,賈璘的眉頭皺起,面色嚴峻地說道:“你說了好多話,卻沒有一個在理。譬如請我坐鎮金陵,你又知道金陵尙還隔著長江,怎么好臨機應變?兩邊若是開戰,揚州又被置于何地?再者,你說淮河以北干燥,我方可以突進,豈不知金人也是如此?又,以你目下從六品的官階來說,是誰給你這么大的膽子,竟敢與我談論要緊軍務?!快滾出去!”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賈璘如今高高在上。莫說孫紹祖自覺理虧,就是再有理,此時也只有混個面紅耳赤。

  連忙躬身拱手,他連聲謝罪之后,灰溜溜地快步退了出去。杜金平立刻反關好屋門,于外面肅立。

  賈璘不禁怒哼一聲,襲人、可人迅速地從側門進來。襲人見他果然滿面怒色,連忙伸手抱住他說道:“求大爺別跟這混賬生氣。奴婢并不懂得什么大事,也不敢插嘴勸說,大爺只想著圣上與萬民的托付就是。”

  襲人之惹人憐愛,不在她有著姣好的容貌身材甚至品性,而在于她的細心柔情。這是個對主子的確關心愛護的女孩,不惹人愛是不可能的。

  可人也不敢說笑,只是捧著茶杯送來。賈璘除了孫紹祖的僭越頗為惱怒之外,只要見到他就會立刻升起斗志——會因孫紹祖而立即想到賈迎春。他還在運氣,那孫紹祖卻自覺聰明,又到了門外大喊道:“在下實在該死,請將軍寬宥。”

  屋外傳來“噗通”一聲,屋里的人都知道,那是看著英武卻于此時嚇得破膽的孫紹祖,跪下請罪了。

  襲人只管捋撫賈璘的前襟,可人再湊近前輕聲說道:“大爺,”不待她說完,賈璘伸手抹開她的汗巾子。可人并不敢驚呼,只有立時驚慌失措。又要下意識地躲開,她卻被他握住了手臂而不能移動。

  隨即覺得心衣滑落卻來不及去撿拾,可人再要攏住兩臂卻也不能遮護,更不想賈璘再惱而只得勉強站定。費力地咽了口唾沫,她微晃著手里連連輕搖,卻未能阻止賈璘的兩手細心撫按。

  口中的呼吸已漸覺急促,她的耳畔更有賈璘的熱氣在側。賈璘淡然安坐。

  門外的杜金平終于不忍見到孫紹祖如此,只得回身隔著屋門對屋里喊了一聲:“大爺,孫大人,”

  “滾!”賈璘怒喝一聲,杜金平立即退后幾步,孫紹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快步跑出了這個單獨的院子。

  隨著賈璘的這聲怒喝,可人驚懼得低呼一聲,再也不能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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