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紅羅血影 > 第二十三章:乾坤生死一戰斷,絕地逆反真性情
  牛半斤與朱八兩二人齊齊退場之后,風憐影等與馬三軍還激斗正酣,誓要一方臣服,方才罷休。

  馬三軍后路已斷,再不變招,性命難保,當即篤定心思,索性加重幾成力道,下死手重創文延武,迫其撤手,只見他變掌握拳,揚拳橫擺,左右互搏,猛攻文延武倒持刀鋒的右手腕臂及胸口,令其刀鋒下落速度慢了大半。

  可文延武眼見機會難得,一心想拿住馬三軍,為風憐影出了這口惡氣,數拳重擊之下內困難掩,但還是無意收招變式,其刀鋒乃是以快取巧,出刀變慢,威力自然折損甚大,如此一來,馬三軍便有了轉弦喘息之機,性命攸關之時,求生的本能促使馬三軍出招更狠,繞過文延武刀鋒,在其側腰又送上重重一拳。

  盡管馬三軍趁著這一喘息偷手之機,出招打亂了文延武既定的招式,文延武‘半闕殘念’已然暴怒,馬三軍雖然避過了重頭,可還是在身上留下了幾道血口。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頭馬三軍剛剛化解文延武架在脖頸上的刀鋒,身后斷他后路的風憐影旋即揮劍逼近,直刺項背。

  蕩劍回旋逆穿梭,風憐影手中柳葉青鋒幾個劍花在馬三軍身上劃出同樣的血口,雖未傷及要害,卻也令其叫苦喋喋,避開了文延武的致命一擊,馬三軍無暇顧及切膚之痛,雙臂渾然幾個大開大闔,運氣成盾,硬生生扛住了風憐影的后續攻擊。

  馬三軍快招入場,后入為主,一干人等立時罷手避讓,此刻見到主上落于下風,當即蜂擁而上,亂刀直向風憐影二人招呼過來,畢竟血肉之軀難擋鐵器鋒芒,風憐影眼看著既得的機會就此錯失,心中很是不甘,但此刻千鈞一發又危機重重,只得收招后撤,轉攻為守。

  “都給本王住手!”

  而馬三軍見到局勢已定,再斗下去也討不得便宜,索性一聲令下止息干戈。

  先機已失,馬三軍也隨之先聲罷手,自知震懾手段已有收效,遂也先后停手待時。

  “龍行司剛剛送來命帖,你的舊識不日便要尋得佳人喜結連理,相邀你我一同前去!”未等風憐影開口質問,馬三軍又一次先聲奪人說道。

  “舊識?”聽得馬三軍所言,文延武當即兀自呢喃道。

  而他的這一細小動作,風憐影盡收眼底,此刻文延武的立場,萬不能有絲毫動搖,方才好不容易斗成了勢均力敵的場面,倘若文延武因此而稍有遲疑,局勢便會頃刻間反轉。

  然而她與馬三軍都低估了文延武對她的至純與忠誠,因為他們都不是能為情感付諸一切,從一而終的人,至少眼下還不是。

  “姓馬的!休要再使這些陰招,今日憐影若有‘避水瑤琴’在手,定叫你跪地求饒!”文延武知道風憐影神情遲疑,定是害怕自己會因為馬三軍一番言語與她心生嫌隙,當即一言表態。

  在文延武心中,除非風憐影舍他而去,避而不見,如若不然,他定會護她一生,至死方休。

  風憐影也曾有過兒女情事,可自從楚王將寒雁城歸還之后,嘗到了名望與權力帶來的萬眾矚目唯我獨尊的風光時,在情感面前多了一道對名利的權衡,自此再無付諸一切的真性情。

  言語中得知文延武絲毫未受影響,又被提及‘避水瑤琴’,旨在提醒自己今日此行的目的,此琴一直與姐姐風憐心為伴,風憐影當即追問說道:“馬三軍!我姐姐在哪?”

  而馬三軍見他們完全不按照自己既定的套路行事,當即明白了過來,原來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那個瞎了眼的風憐心,他將風憐心控制,亦是因為忌憚‘避水瑤琴’,此琴若在風憐影手中,只不過傷殺于無形,操縱死侍罷了,可在風憐心手中,因其性情不同于風憐影,其心純凈圣潔,修習內家功力之時,得其一曲《云水賦》,可抵得上數十年如一日的修為。

  權思再三,馬三軍索性將自己做下的,上不了臺面的隱晦之事甩包丟了出去,遂,頗感詫異地喝聲說道:“什么!憐心失蹤了?”

  “姓馬的!你可真夠無恥的!明明是你干的,還好意思在此假扮無辜!”看著馬三軍下作的神態,文延武心中極為不快。

  “大膽!”見到有人詆毀冒犯王上,圍眾之中,總有些挑頭護主心切之輩,正欲兵刃再復,卻被馬三軍抬手示意喝止。

  “怎么?心虛了?”見到馬三軍喝止手下諸人,文延武意欲追問到底,故而譏諷言道。

  “哼哼!笑話!本王麾下耳目無數,待你們與我一同前去赴了龍行司之約后,歸來之際定能打聽到憐心的下落!”

  風憐影當即聽出了言外之意,若想姐姐無恙,看來此趟龍行司之約是非去不可了,馬三軍雖未明言承認,但既然此話出自他口,想必眼下姐姐還是安全的。

  “好!既然注定了將是一場相逢何必曾相識,我與你同去,希望你莫要食言!否則!魚死網破毀了盟約也在所不惜!”為了姐姐的安危,風憐影第一次不得已軟下了心思。

  “憐影!”

  “不必說了,日后只要你不負我,姐姐無恙,定會遂了你的心愿!”

  此一言相對于文延武來說,遠勝于所有,苦心孤詣,終得伊人。

  可他哪里知道萬事都有權宜之計一說,別無選擇跟兩相權衡,永遠都是兩個未定的變數。

  相識天涯同淪落,天長地久又許誰;他朝若能共相思,不枉此生一輪回。

  馬三軍為了使莫白多一個棘手的勁敵,竟不惜冒險將蒙哥藍嫣釋放,并巧言挑唆二人,連日來身陷囹圄之苦,使得他們完全入了馬三軍的計謀,遷怒于莫白,加上如今龍行司為了莫白,正式現身于武林,此前他們二人遭到中原武林的驅逐,龍行司一直是幕后的推手,眼下新怨舊恨交織在一起,莫白毫無疑問又一次領受了所有。

  “呆子!你守了劍陵十年,可知道陵中是何物?”秋陽雖暖,微風卻寒涼似冰,楚瑩瑩將手中剛采的草藥放入背簍,理了理肩束,邁步向林中走深了幾步,看著正盤膝入定的莫白問道。

  莫白雖然閉目吐納靜坐,兩耳卻是時刻窺探著周遭的細微動靜,聽到楚瑩瑩有此一問,于是,沉聲答道:“莫要多問,我也只是聽聞其中埋著的,是這天下武林的規矩!劍圣前輩曾告誡過,那里面的秘密誰曉得了都要招來禍事的!”

  “那是別人!”

  “嗯!此話怎講?”看著楚瑩瑩不服氣的樣子,莫白當即愕然問道。

  “以你今時今日的本事,還有誰敢給我……們找禍事!”連日來二人彼此相濡以沫的相處下來,楚瑩瑩逐漸放下了往日敵視一切的冷傲,于莫白面前盡是小家碧玉般的嬌柔之氣,親昵之話雖到嘴邊,但還是顯得拘謹了一些。

  “有我在身邊你當然不怕,要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才最是險惡,再者萬物相爭,各有制衡,一物降一物這是天道!”

  “你還怕誰?”看著莫白滿懷心思卻又故作鎮定的神態,楚瑩瑩隨手遞過水壺,隨后問道。

  “你啊!”莫白接過水壺,起身撣了撣塵土,戲言答道。

  “噗嗤!是嗎?我什么時候有這等本事,能讓你這手持天行劍的人懼怕了!”聽言,楚瑩瑩看著莫白言語之時憨態可掬的樣子,不由笑出聲來,抬手半遮口鼻,盡顯嬌態陰柔之美。

  莫白揭開壺蓋,仰頭一頓豪飲之后,深嘆一息,雙眼凝視著楚瑩瑩嬌笑的樣子,久不轉眼,。

  而楚瑩瑩亦被莫白如此呆視自己的樣子,弄得羞心面露,旋即背過身去,輕咳了一聲以解尷尬。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把你放心上,自是最怕你!怕你……!”

  “怕我什么?”

  莫白看著眼前人,歷經磨難仍對自己不離不棄,害怕日后再生無法預料的變數,竟不敢再往下細想下去,這世道世風日下,之前可是令他吃盡了苦頭,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之事常有耳聞,有道是關心則亂,亦不過此情此景。

  “你怎么啦?忽然之間滿懷心事的樣子!”見到莫白突然間深沉的樣子,楚瑩瑩又言問道。

  “瑩瑩!我們走吧!離開這!找個地方漁牧樵耕一輩子可好!”因為害怕日后辜負,莫白沐浴著眼前來之不易安寧靜謐有人相伴的日子,心中縱有些許不甘,頃刻間不與人爭的本性性格又一次左右了他的決定。

  而楚瑩瑩亦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可她秉性倔強,眼下好不容易能讓心上人揚眉吐氣,在風憐影等面前抖抖威風,哪里肯甘心就此隱匿,加上他如今難得一改軟弱的作風,有了一振雄風,問鼎天下的豪情,但她也知道莫白所憂之事并非不無可能,竟一時間找不出言辭來回答,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面相而立的沉思。

  清風徐來,擾亂了所過之處,卻也點醒了兩個癡男怨女。

  “也好!漁牧樵耕亦是快意的日子,不過你得讓我看一眼劍陵當中的秘密如何?憑什么能成為這天下的規矩!”楚瑩瑩無言以對,只好用這句權宜之言,暫緩表態。

  可正是因為她的這一好奇,使她深墮輪回,也讓莫白再難脫這俗世之苦。

  “唉!他們如此!沒想到你也是!人怎可逆天!”莫白嘴上雖未言語,心中確實有些不快,但楚瑩瑩應該與他人有別,雙眼定定地看著她,目前亦只能做此想像,來寬慰自己。

  見到莫白一時間愣了神,楚瑩瑩以為他不愿意,于是話鋒稍轉,說道:“天下武林,歷來都是誰的本事大誰就定得了規矩,你如今已是登臨絕頂,它既稱得上這天下的規矩,我倒要看看,你和它到底哪個更厲害!”

  聽得楚瑩瑩此番半真半笑的言語,莫白只能權且信了,他不想再傷她的心,更無法拒絕她鮮有的要求。

  “人上有人,天外有天!龍行司統領這天下多少年,自認無人可匹敵,可他們也只能守著這規矩,動不了這規矩,且如今他們的凋零頹勢已現!”莫白不能直言回絕,只能用些旁敲側擊的言語,希望楚瑩瑩能打消了這一念頭。

  “我只想知道這規矩是什么!并沒有想改變它!”楚瑩瑩聽出了莫白的婉轉之言,她以為莫白誤解了她的意思,而莫白也以為她曲解了他的用意。

  “丫頭!丫頭!”就在兩人彼此以為相互理解,卻又互相會錯意之時,林間的另一頭傳來聲聲急呼。

  原來是牛半斤朱八兩兄弟二人自寒雁城歸來,未來得及向逆鱗復命,便徑直前來奔走相告。

  “二位前輩如此急切前來,有何要事么?”楚瑩瑩見到兄弟二人,立即上前抱拳施禮問道。

  “嗯!倒也沒有丫頭你的事,主要是他有事!”牛半斤二人與楚瑩瑩相視一面之后,直接轉身向莫白走去。

  “我!我又惹上何事了?”聽言莫白詫然問道。

  “我且問你!你對這丫頭可是真心實意?”

  “當然!”

  “可是……惹上禍事這話又從何說起?”被問及對楚瑩瑩的心意,此刻莫白自是再確切不過了,可冷不丁遭此一問,著實讓他有些突兀。

  “這呆子有事,我必與他一同承擔,還請前輩把話說明白些!”看著牛半斤二人焦急的神情,楚瑩瑩不由應景著急了起來。

  “話沒說明白,人倒是被你嚇得不輕!”朱八兩見到自家兄弟遲遲未切入正題,當即連忙出言將其數落一通。

  “丫頭!寒雁城傾巢而出,不日便會到此!你們可得早作準備!尤其是你小子!”

  此一言出口,令莫白頓時警醒起來,前半生的磨難困苦,都與之相關,宿敵舊識亦都與此間難解難分。

  而楚瑩瑩得知情況之后,定定地望了望莫白,并未作聲,從莫白突異的神情中,她看出了忌憚與矛盾的內情。

  許久!

  “他們怎會這般湊巧,此時傾巢而動?”楚瑩瑩兀自呢喃說道。

  “該來的總會來,早些了結早些安心!”神思之余,莫白冷冷說道。

  聽得莫白此番言語再無怯懦之風,楚瑩瑩擔著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這或許是莫白心性轉變之后,第一次流露出的直言面對。

  “丫頭!”見得莫白此狀,牛半斤甚為憂慮地喚了一聲楚瑩瑩,示意撇身一旁有話要說。

  “逆鱗想要安排你與這傻小子不日成婚,不知丫頭你是如何看待此事的?”抿嘴冥思半晌,牛半斤這才又繼而開言問道。

  “我?這等私事司主逆鱗也要插手安排?”聽言,楚瑩瑩面上毫無悅色,更是憑添了幾分憂郁。

  “這是你們的好事,可這也是你們的劫數!”牛半斤嘆聲說道。

  在楚瑩瑩心中,其實早已認定了莫白就是她今生的托付,心心念念地盼著有朝一日與他修成正果,如今好事將近,本該倍感欣喜,可當她聽到此事有那個心機深沉多事的逆鱗摻合,頓時感覺此事難有善終,不由滿懷惆悵,依方才牛半斤所言,果然還有暗流涌動。

  念及此處,楚瑩瑩猛然回想起之前莫白的攜手避世之言,此前因為自己的不甘心意欲一睹劍陵秘密而對他用了一語緩兵之計,可如今看來,就算自己依從莫白所言,只怕再也無法抽身。

  “劫數?此話怎講?”依得牛半斤所言,想必他定然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內情,楚瑩瑩當即連聲追問道,事先知曉總好過一無所知。

  “寒雁城!”

  “他們?以他目前的身手,他們又豈能討得便宜!”

  “丫頭!你想得太簡單了!在逆鱗的地頭,誰能憑身手討得便宜,最險的乃是人心!”牛半斤知道逆鱗讓他們邀來寒雁城一事事非尋常。

  可他也不曉得逆鱗最終的心思,是為了確信自己的預料,究竟能克制莫白的是不是得了形神分體的寒雁城那些人,畢竟他自己眼下已經不是莫白的對手,他也害怕莫白有朝一日醒悟,轉了心性,于己不利,故而才急于用此手段,利用他們之間積蓄已久的舊怨,多方制衡才不至于一方獨大,而對于促成楚瑩瑩與莫白締結秦晉之好一事,只不過是他為了方便行事,給自己編的借口罷了。

  世事有如博弈的棋局,當局者迷,當自己明顯處于頹勢之時,抽身局外,引他人入局,攻殺進退互相制衡,而布局者便可以把控著全局,隔岸觀火,獨善其身。

  然而知曉這一切的,除了布局者逆鱗,還有一人,便是于冰心,由于血肉親情,她是唯一一個被逆鱗移出棋局的,可她忌憚于兄長逆鱗的威嚴,加上莫白前些時日對她冰冷的言語,又有楚瑩瑩在旁,也無心攪局,聽之任之。

  是時,楚瑩瑩心思一沉,滿眼哀怨地看向莫白,細聲說道:“他哪里斗得過攻于心計的人心!”

  看著平日里隨性灑脫向來強硬的楚瑩瑩,此刻竟然毫無銳氣,牛半斤自一旁寬慰言道:“丫頭無需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兄弟此番前來相告,就是讓你們早做準備,以便應對日后的局面!”

  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任他狂風暴雨,我自穩坐如山,該來的總會來,灑脫的性格,又一次抹平了楚瑩瑩心中的困惑。

  終日疲于應付,還不如走為上策,思之再三,楚瑩瑩終究萌生了與莫白同樣的打算。

  可莫白那頭,又改變了主意,一味地避讓,總會讓他在轉身之后留下些許不快,而他的這一心思,正好遂了逆鱗的愿,這也正是逆鱗費盡心機助他成勢的初衷。

  人性善變,不變,是因為還未有善變的本事和境遇。

  下一章:佛若渡我何為魔;佛不渡我自在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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