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蘇雪走了。
身為父親的陳俊生蘇健才悄悄抹去眼角淚水。
兩對夫妻在車站前分開，沒進行任何交流，甚至沒有道別，就如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兒子去上大學是好事，別哭了，不然別人還以為咱們家出啥事兒了。”陳俊生安慰仍在流淚的妻子。
“孩子離開了，我難受。”
劉麗萍哽咽。
陳俊生嘆氣，流露傷感道：“男兒志在四方，浩浩不可能永遠跟咱們生活在一起，他終歸會有屬于他自己的生活，屬于他自己的家。”
“你說的對……”
劉麗萍抹了抹臉上淚水，極力控制情緒，不想再影響丈夫心情，轉移話題“我從沒見過小雪那么好看的女孩子，怪不得浩浩不想去替你探望劉國正。”
“浩浩找那么好看的對象，不見得是好事。”
陳俊生憂慮。
從古至今，紅顏禍水這種例子，舉不勝舉。
“咱們浩浩也很優秀。”
劉麗萍自認兒子配得上蘇雪。
陳俊生懂妻子的意思，道：“一些人不這么認為，比如蘇雪的媽媽。”
劉麗萍想到蘇雪媽媽那冷漠又高高在上的姿態，皺起眉頭。
站臺上。
陳浩蘇雪等火車。
豐川不是始發站，坐車的人須提前十分鐘來到站臺等車。
“出遠門，沒父母跟著，什么心情？”陳浩笑著問蘇雪。
“看到我媽流淚，有些心酸，舍不得走，想到以后的日子有你陪伴，又很開心，心里很踏實。”
蘇雪扭頭，與陳浩對視。
陳浩握住蘇雪的手。
站臺上，兩人緊緊挨著。
蘇雪頭靠在陳浩肩膀上。
“嗚……”
火車鳴笛。
人們見車進站，紛紛拎起大包小包。
“車來了。”
蘇雪也要動。
“咱們坐的是軟臥，不用跟他們擠。”陳浩在蘇雪耳邊小聲說。
三天前他讓趙志強買好兩張軟臥票，確切說是通過關系搞到兩張軟臥票。
開車去京城。
他想過這么做。
可眼下，從西京經過豐川再到京城的高速公路才開始規劃設計，最快明年動工，九八年通車。
開車走國道省道去京城，得十個小時，不如火車快，而且坐軟臥能躺能睡，比開車舒服多了。
火車減速，尚未停穩，很多人追著火車跑，生怕上不了車。
軟臥車廂在列車中部，緊挨餐車，打開門的女列車員，見陳浩蘇雪要上車，皺眉道：“去后面，這里不能上。”
女列車員認定陳浩蘇雪不可能買到軟臥票。
陳浩出示車票。
車票是很硬的紙卡，寬不到兩公分，長不到四五公分。
女列車員反復查看車票，確認無誤，才讓兩人上車。
陳浩找到鋪位。
兩個鋪位一上一下，在同一個小包間。
小包間里已有兩人。
這兩人貌似學生，把兩個下鋪都占了。
陳浩對其中一人道：“不好意思，這個鋪是我的。”
“你不能睡上面嗎？”
說話這哥們兒斜起眼瞅陳浩，很拽很囂張。
“這個鋪，是我的。”陳浩再說一遍，目光變冷。
“老子……”
“給誰當老子？！”
陳浩爆發，上前掐住對方脖頸，將其從床鋪上拎起來。
“陳浩！”
“兄弟冷靜！”
蘇雪和小包間里另一人慌忙上前勸阻陳浩。
陳浩推開兩個陌生人。
兩人跌坐在右側床鋪上。
小包間左右兩側兩組上下鋪。
陳浩蘇雪在左側，另兩人在右側。
被陳浩強行驅離那哥們兒，怒瞪陳浩，卻敢怒不敢言，表現強勢的陳浩，令這貨有所忌憚。
另一戴眼鏡的男生則頻頻窺視蘇雪。
陳浩放好大包小包，出去為蘇雪打了杯熱水。
蘇雪脫了鞋，背靠車廂壁，雙腿平放在床鋪上，這樣就不用朝著對面那兩人。
狹小空間里，存在兩個陌生人，蘇雪多少有些不自在。
“先別喝，燙。”
陳浩說著話把水杯放在小桌板上。
蘇雪嗯了一聲，覺得陳浩很熟悉軟臥車廂，或者說，在這陌生環境中，很隨意，她慶幸自己有這么個男友。
如果獨自坐車，別人占她的鋪，她不會吱聲。
“你們去京城上學？”
戴眼鏡的男生問陳浩蘇雪。
“是。”
陳浩不溫不火回應。
“巧了，我們也是去京城上學，他叫孔剛，被京城體院錄取，我叫冀凱，勉強考上青華。”
這哥們兒說到最后，貌似謙虛，實則掩飾不住內心的得意。
青華。
這兩個字確實能令無數人仰視。
偏偏陳浩蘇雪不在此例。
“哦……”
陳浩懶得多說。
冀凱反倒認為陳浩蘇雪假裝鎮定，故意問陳浩蘇雪“你們是京城哪個學校的學生？”
陳浩沒吱聲。
蘇雪更不會主動搭理陌生人。
“肯定不是啥好學校。”
孔剛嘀咕，面露不屑。
“剛子，別亂說。”
冀凱瞧一眼同伴，對陳浩道：“能去京城上學，已經是佼佼者，不是非得上青華京大才有出息。”
話說的好聽，卻隱含優越感，這便是陳浩沒興趣搭理冀凱的原因。
列車啟動，車窗景物緩緩向后移動。
蘇雪扭頭瞧向車窗外，以前她隨父母出過幾次遠門，最遠去過秦始皇東巡終點港城，心情卻從未想現在這么復雜，興奮，期待，又有些不舍。
“想什么呢？”
陳浩笑著問蘇雪。
“還沒離開豐川，就有點想家。”
蘇雪轉臉面對陳浩，故作輕松笑了笑。
冀凱瞥見蘇雪的笑容，呆住了，對他而言，蘇雪這一笑，足以傾城。
“離開的時候不舍，回來的時候，又覺得它變得不像以前那么親切，有些陌生，為此傷感，這就叫鄉愁。”
陳浩用鄉愁二字形容蘇雪此時心境。
蘇雪深以為然點頭。
這世上最懂她的人，就是陳浩。
列車迎著晨光駛離豐川，過了一站又一站，逐漸接近京城。
冀凱趁陳浩去廁所，把醞釀小半天的一番話，對蘇雪講出來“你是我見過的，最最特別的女孩，很耀眼，很迷人，當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動心了。”
“你這樣的女孩，不該委身于平庸的男生過平庸的生活，命運讓你我在這里相遇，給了我認識你的機會，也是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我，冀凱，青華大學電子工程系93級新生，我的未來是光明的，希望接下來的美好歲月，有你陪伴著我。”
冀凱向初次謀面的蘇雪告白，富有激情，很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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