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峰冷冷的看著梁贊,一言不發,因為他沒話說,也沒想到朱佑德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皇帝一出手他們這些寒門官員就被碾壓,他心里很不甘心,固有的對文官的態度都體現在這一次大朝中。
不要覺得你是不可缺少的,只要他愿意可以隨時碾壓文官集團。普天之下,皇帝之命才是最可怕的。
何青峰心里有點發寒,老朱太無情了,相比起來梁贊的嘲諷根本不算什么。
大朝之后馮伯功就和一下老了十年一樣,整個人也不安起來,他和何青峰一起離開了皇宮。
許久之后,馮伯功才深深的嘆氣,自言自語道:“陛下這是對我們不滿了啊。”
何青峰沉默了一會,他不由的埋怨起來:“這樣是不行的,這完全不行,皇帝打壓我等他到底想干什么?是要引起朝廷的黨爭么?還是因為他想冊封文皇后就如此亂來?把我等從朝堂清除出去,他就能冊封文皇后了?”
馮伯功連忙提醒道:“不要胡說,如今我已經離開朝堂,你雖然沒了那些差事,但也還算是在朝堂中,皇帝并沒有對我們寒門趕盡殺絕,我以為這是一次警告,日后我們還是收斂一些吧,下面的官員真的要約束起來!”
一個杜青允就把寒門文官的臉丟盡了,身為朝廷大員一點體面和規矩都不講究。
馮伯功想想突然感覺慶幸,那就是朱佑德并沒有因為這事情而掀起大獄,對于杜青允的處罰也只是針對個人,至少給對方留了一條活路。
“陛下對我們還算是客氣!”
“這都算客氣,什么算不客氣?”
何青峰不滿的回頭,本想發火,只是一看馮伯功的眼神似很慶幸的一樣,他怒氣一下就沒了。
他能從馮伯功身上感覺出來那種害怕。
他也不忍心怪馮伯功了,感嘆道:“宦海沉浮便是如此吧。”
馮伯功點點頭:“我以后管著杭州,也不用上朝,倒也不錯,只是辛苦你了,只怕你以后的日子比我難過多了。”
離開朝堂就不用參合朝堂中的那些事情,但何青峰依然屬于朝臣,沒了權勢還參與朝堂之事情,他說話的分量就輕了很多。
“梁贊,崔禮,賈宗滄等人都非是易與之輩啊,你獨木難支,如今唯有想辦法讓馮玉越從外回來,陛下對他向來欣賞!”
何青峰卻搖頭:“如今的局勢在內不如在外,就讓他在外面好好干吧,哪一天我等都下去了,也好有人接替我們,若是他被我們牽連,日后就沒人再幫天下寒門弟子說話了。”
馮伯功點頭不在多說,心中感覺悲涼,他們給皇帝戰戰兢兢的干活,結果就落得這么一個下場,原以為可以君臣相宜一輩子,事實上伴君如伴虎。
別看之前風光,位居高位,權柄天下,轉眼之間就貶下九天,賤如塵埃。
身為臣子,一身榮辱都寄托再皇帝一個人身上,自己的努力和回報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陛下這樣……”
馮伯功回頭,緊閉的宮門像似一張吃人的血口,宦海便是一個吃人的斗獸場,每一個官員越是靠近權力的中心也越是靠近危險。
公門上的朱紅,似乎是為了提醒每一個官員,身居高位的同時自己也站在刀鋒之上。
大朝結束之后,朝堂上的結果就公布了,震動朝野!
老朱一口氣貶了幾十位文官,馮伯功這樣的重臣都貶成了杭州知府,何青峰雖然還是中樞大臣卻再沒權柄,更是被老朱當成一個使者派去給淮安王送壽禮去了。
世家官員的勢力水漲船高,朝野內外都看不明白老朱的用意,更是不想不通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崔禮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有無數的人前來道喜,更有世家的官員暗示,如今世家勢力暴漲,日后還請崔禮多多關照之類的。
崔禮應付了一下,送走了人,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他并不覺得自己上位是什么喜事。
反而現在很危險,說不定皇帝就在看著他,一個不好,自己或許也是何青峰那樣的下場。
前有呂勝之,后有馮伯功、何青峰,皇帝用人不拘一格,同時一旦出事就如雷霆碾壓。
崔禮想了一下,連忙坐下開始寫奏折,對皇帝表示感謝,他在奏折中表示自己現在戰戰兢兢,被老朱信任,感覺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會努力把國家的事情處理好,讓皇帝放心,若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皇帝能看在他努力的份上多加提點,努力讓皇帝滿意。
崔禮在奏折中極力和老朱買好,希望在皇帝的領導下,一起好好建設大梁新時代,為國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寫好了奏折讓人給老朱送去之后,崔禮還長吁短嘆:“當官不容易,別人只看到我的風光,卻不知道這風光下面是懸崖,是能摔死人的,自古說的高處不勝寒,當真是有道理!”
才上任,崔禮已經感覺重臣不好當。
他想想就去找了周朝宗,“次輔大人!”
“崔大人!”
周朝宗見是崔禮也很客氣,請了對方進來,就聽崔禮道:“大人對今日朝堂的事情怎么看!”
一個合格的官員就要對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不斷的進行復盤,反省,時刻提醒自己。
揣摩圣意便是如此。
周朝宗端正溫和道:“我們怎么看不重要,只要好好辦事即可!”
“多做少說?”
周朝宗心說你倒是會總結,可他也不知道這到底對不對,一樣他也看不清楚皇帝的用意。
他對崔禮的感覺很一般,對方是世家官員,而自己出身商賈豪門平時也沒交集。
大家可以說熟也可以,說很陌生也可以,他的出身不好,加上東南之前叛亂世家那些官員沒少嘲笑他,諷刺他是靠著出賣豪門而上位的。
現在皇帝讓他和崔禮搭班子負責政務,其中的意思當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周朝宗道:“我等只需兢兢業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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