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夜自己當然也可以說,但牟斌是朱九靈費心算計來的,陳夜可沒打算辜負。
這些人都憋悶的太久了,有了傾述的機會,全都忍不住了。
七嘴八舌的,很快就把事情說清楚了,他們最先發現了瀘河有前朝余孽。
但是報告上去之后,沒有人理睬,若是事情到此為止,那他們還好好的吃著軍餉呢。
但他們當時以為,是將領不信,畢竟這件事太大了,就開始偷偷的查。
也知道那些余孽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主動被他們發現蹤跡,還暴露出軍中的好幾個將軍。
他們都嚇住了,還是后來逃亡的多了,才想明白,根本就不是他們查出來什么。
是前朝余孽在利用他們,逼迫那些人做事。
后來的事情就太簡單了,他們全都變成了死人,逃出來的時候死了一大半。
也想過把消息送出去,但他們連離開瀘河都做不到,好不容易等到朝廷的大官。
來巡視吏治,他們拼著損傷一半人的代價,才沖到近前,可是得到的什么?
是嘲諷,這一次,對方連殺人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把他們放了。
為首之人狠狠閉了下眼睛,頹然道:“整個瀘河都是他們的人,全都是,沒有人能出得去。”
“當然不是。”陳夜冷笑,這路子跟之前西南,蒙蔽康平淵的方法一模一樣。
當然一樣,因為根本就是出自于同一個人的手筆:“這是大明的江山,那些全都是大明的官員,他們或許有野心,也貪。
但是跟隨前朝余孽,他們圖什么?”
都不如幾位宗氏的王爺,還能圖一個從龍之功。
刺客聽的都有點懵,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陳夜也沒為難他們,繼續道:“他們若是真有這樣的能量,早就把你們全都殺了。
讓你們恐懼,絕望,不過是因為騰不出手來,你們捫心自問,真的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最初的兩次也許是,但后來,他們是自己不敢再去嘗試。
尤其是陳夜問到,他們怎么會知道,那個巡邏的官員到來,甚至是今天的一切。
為首之人回答,是自己查探到的時候。
陳夜冷笑著搖頭:“你們恐怕不知道,朝廷從沒有派人來瀘河巡視。”
啪嗒!
這些人嘴巴張得大大的,他們并不是真的傻,到了如今的地步,陳夜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所以……
“難道他們……”
“就是。”陳夜沒有給他們繼續幻想的余地:“是前朝余孽給你們看的把戲。”
眾人呢喃了半天,都無法接受,直到陳夜離開,背后才傳來壓抑的痛哭聲。
好多袍澤都死了,他們以為都是朝廷的錯,心里有一股恨意支撐著,還能活的下去。
如果知道全都是因為他們自己愚蠢,心里的那根弦繃斷了。
好幾個人差點拿劍自刎,還是錦衣衛動作快,才攔了下來。
開玩笑,大人交代了要留活口的,不然直接就都殺了,何必這么費勁。
大軍要重新出發的時候,為首的人來求見,和陳夜預料的一樣。
他是來請罪的。
“我們全都可以死,這件事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但是懇求大人,殺了那些前朝余孽。”
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最好的辦法,自己死,就是不讓陳夜和朱壽下這個命令。
他們一番商量下來,已經明白了,只要他們還活著,朝廷就會出現其他的聲音。
而他們本身的存在很復雜,若是讓陳夜他們動手,前朝余孽再把事情傳揚出去,麻煩就會更大。
尤其是瀘河這里。
陳夜笑著搖頭:“本官既然饒了你們,就不會再要你們的命。”
“可是……”
“你們的腦子不夠用,就不要胡思亂想,照著命令去做就行。
前朝余孽出招,本官就一定要順著他的意思?”
沒有這樣的道理,所有人都沒想到,陳夜會直接帶著這些人上路。
他當時和為首之人,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人我會給你們抓來,想報仇,還是要自己來。”
是人都會死,永遠都逃不過,殺了那些人就是報仇了?甘心了?
怎么能夠呢。
只有親手送他們上路,才能讓心真正的安靜下來。
十里亭外!
車架緩緩停了下來,朱壽還在勸,就連牟斌,都哭笑不得了。
錦衣衛是負責保護陳夜和太子殿下來的,結果陳夜要獨自上去。
就連提前的查探,布置,都沒有。
“不必多言,此行不會有任何危險。”
至于為何如此肯定,他沒多說,朱壽他們也猜不到。
牟斌勸說不動,,只能把亭子遠遠的圍了。
亭子里只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端坐在石凳之上,桌子上擺了一壺茶,兩個杯子,茶水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剛放置不久。
陳夜沒有半點驚訝,倒是書生看到陳夜獨自上來,微微挑了下眉。
“上好的云霧茶,在下煮茶的手法也不錯,大人可要嘗嘗?”
可要,而不是可敢!
這人說話倒是不尖銳。
陳夜手指點了點,很不客氣的態度,書生也不計較,倒了兩杯茶,一人一盞。
茶香很淡,但沒有一絲雜質,倒是當的起一句好茶。
“你的人,我已經都處理了,這杯就算是謝禮吧。”
書生笑了:“大人這話說的有意思,殺了我的人,還要讓我道謝?”
“別裝了,你早就控制不住他們,分批送出來,不就是給我殺的。”
陳夜淺嘗了一口,的確不錯,是他喜歡的清爽。
就不知道是兩人口味相似,還是這人了解過他的喜好。
陳夜其實更傾向于后一種。
書生可以有一萬種方法否認,但他想了想,竟然點頭,承認了。
“前朝已經滅亡了太久,其實任何朝代都是,滅亡的那一刻,就足以證明,百姓不再需要他們。
為什么還要不甘心呢!”
書生是真的想不明白,哪怕他是什么皇室的后裔。
陳夜笑了下:“因為舍不得曾經的榮光。”
不單是榮華富貴,還有那些指點江山的日子,什么為了忠心,為了百姓,都不過是好聽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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