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崇水此刻的心情是忐忑的。
在他得知自己攔下的陳夜,是評委時,他心情已經跌入谷底。
但隨即峰回路轉,突然壽寧侯弄出來一首詩,還直接將作者身份扣到他的腦袋上。
孫崇水的心陡然提到心尖上。
半分驚慌,半分惶恐,剩下九分全是欣喜若狂。
管他為什么呢,反正是好事!
孫崇水自認為自己別的本事沒有,就頭腦靈活。
他迅速調整好心情,坦然接受周圍學子們,對他羨慕嫉妒的眼神。
臺上,評委官員們彼此交頭接耳,不斷討論這首詩。
就連謝遷也滿臉欣慰,對著陳夜不斷點評。
陳夜笑著跟隨點頭。
他懂個屁的詩詞。
當然,看大家的表情,陳夜就知道這首詩詞的含金量是在線的。
這樣他就知道怎么吹了。
謝遷撫著胡須稱贊道:
“這首詩對仗工整,且完美體現出時光境遷,時代更迭的內涵,足以見得那位名為孫崇水的學子,是個頭腦清醒,善于思考的孩子。”
“謝大人說得對。”
“而且我觀此人起身后,舉止經過短暫的緊張,便成功冷靜下來,風骨也是有的。”
“謝大人說得對。”
“最重要的是……不是,你怎么不點評兩句,光附和我的話?”
“謝大人說得……呃,咳咳,這不是我和謝大人心意相通,都想到一塊去了。”
陳夜尷尬的輕咳一聲,也跟著隨意胡扯兩句。
見謝遷神色緩和,他知曉自己也沒露出什么馬腳。
只是旁邊的青竹卻柳眉微簇,輕輕拉拽陳夜的衣袖,小聲道:
“公子,那人不就是攔下咱們,想要靠旁門左道博取眼球的人,他真的有這般學問嗎?”
陳夜拍了拍青竹的手背,安撫道:
“勿要以人品看才學,而且這不重要,他就算拿了魁首,對咱們也毫無影響。
此刻蹦出來唱反調,除了徒增不快外沒有任何好處,跟著附和就是。”
青竹小臉微皺。
也許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她怎么看那個孫崇水,怎么覺得怪異。
可她也清楚陳夜的性子。
在大是大非面前,陳夜絕對會堅定站在正義的一方。
可如果只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陳夜懶得跟一條咸魚似的,別人不來用鏟子掀,陳夜自己都不會翻個身。
謝遷看著陳夜和青竹悄默默的交談,特別是青竹不經意間露出的質疑神色,不禁有些好奇。
“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點評?”謝遷也沒有什么架子,有話直說道,“老朽我不是那種斜眼看人的性子,雖然你是女兒身,但有什么想說的,大可直接說出來,陳先生那邊,有老朽幫你攔著。”
陳夜聞言摸了摸鼻子。
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種,遵從男尊女卑的人嗎?
青竹突然被謝遷搭話,顯得有些緊張,但隨后便看到陳夜向她微微點頭。
見狀,青竹也不再藏著掖著,如實將剛剛壽寧侯府門外的事情講了一遍,隨后又補充上自己的看法。
謝遷來的最晚,到場后詩會便正式開始。
所以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
知曉孫崇水的所作所為后,他心里剛剛火熱起來的心,漸漸涼了下去。
“難怪陳先生對此人的詩,顯得不冷不熱。”
謝遷點點頭,看向孫崇水的視線也帶上了幾分遺憾:
“雖然才學和人品不能同語,但此人的品行……著實一般。
若是此人入朝為官,一路通順還好,應當是能施展自身才學報效大明,可一旦遇到挫折,很可能就會誤入歧途,屆時非但不能做出政績來,反而可能變成為禍一方的禍害。”
謝遷身為大明閣老,看人待事,一向是從大明的角度出發。
隨后他的視線落到了張鶴齡的身上。
從青竹口中,他已知曉,張鶴齡等人早已清楚孫崇水的事情。
可現在以張鶴齡為首,這些人卻是半句不提此事,反而就這詩詞大加稱贊。
有幾名官員甚至直接以詩及人,開始贊嘆孫崇水的品性。
“哼,你們也不要太過了。”
謝遷冷哼一聲,沒有壓低聲音,直接出言譏諷了一句。
憑他的身份,確實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隨著謝遷的話音落下,原本熱絡的氣氛頓時一凝。
不少官員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尷尬。
就在這時,張鶴齡主動出聲:
“謝公息怒,大家只是突然看到一首好詩,心緒有些激動,這位孫學子確實是個有大才之人。
不過謝公突然發怒,可是聽聞了什么說法?”
見張鶴齡主動提起,謝遷直言道:“我確實剛得知了陳先生和這位孫學子的經過。”
一眾官員頓時看向陳夜。
臺下的孫崇水心里咯噔一聲,知曉自己犯的錯,如今禍端顯現出來了。
他看向陳夜的目光,不禁帶上了幾分怨恨。
我好不容易撿了個天大的便宜,其他官員都沒說什么,就只有你小肚雞腸,甚至還要跟謝公告狀。
不過孫崇水清楚,這種時候埋怨是沒用的。
他必須抓住機會。
孫崇水心中頓時有了注意。
他上前兩步,朗聲道:
“還望諸位大人和謝公見諒,容學生說兩句話,同時也是與陳大人道個歉。”
包括張鶴齡在內,一眾官員都沒有表態,齊刷刷看向謝遷。
“但說無妨。”
謝遷也沒有表現的太過咄咄逼人。
如果這個孫崇水,真的能夠認真悔過,反思自身的錯誤,他也不介意給孫崇水一個機會。
孫崇水心下稍安,組織了一番措辭,朗聲道:
“學生此前確實同陳大人生出了一些誤會,當時學生不認識陳大人,又見陳大人如此年輕,將他誤認成同樣參加詩會的學子,還帶著女眷前來。
學生秉持著助人為樂的想法,便上前攔下陳大人,好言提醒了兩句……沒想到卻引得陳大人誤會。”
謝遷眉頭微微一皺。
說了這么一大堆,卻連半句道歉都沒有,反而極力撇清自身的責任。
他身旁的陳夜注意到謝遷神色變化,不由得失笑一聲。
這個孫崇水,看似機靈,實則鼠目寸光。
而下方的孫崇水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話語中的問題,還在繼續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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