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朝的第二次庭議,足以載入史冊,因為它占了兩個之最。
到最后所有人都忘了庭議的目的是什么,
史官還是翻了最開始的提要才想起來。
事情到底怎么處理,沒有定論,按照規矩,庭議結束,此事不得再議。
第二,庭議到最后變成了全武行,滿朝文武大多帶傷,康樂侯,禮部周大人,兵部陳大人是被錦衣衛一路抬回去的。
就連兩朝老臣劉大夏,臉上都被抓了一道,官府補子也被扯歪了。
唯二毫發無損,風度不改,自己走出來的就是陳夜和朱壽。
“廣西,貴州,西南,真要出事怎么辦?”朱壽很相信陳夜,哪怕打聽到的情況沒有那么惡劣。
還是很擔心,但滿朝文武不相信,弘治帝也在猶豫。
這些地方離的太遠,當地的駐兵不足,一旦出事鞭長莫及。
陳夜倒是能理解弘治帝,打仗就是在打錢糧,他們看到的都是順天一地,可大災一起,朝廷多少錢都不夠添的。
“先解決眼前吧。”
開采需要工具,需要很多的工具,朱壽又一次跑回宮去磨,還特意把皇后娘娘也給請過去幫忙。
弘治帝都有點猶豫了,可一聽說是要買煤,臉色都青了。
“混蛋,讓你多讀書多讀書,煤古來有之,為什么沒有人用它取暖,煤是有毒的,你想害死那些百姓嗎?”
造孽啊,剛覺得他出息了,知道為父分憂了,就捅出這么大簍子來。
弘治帝不敢想象,要是他不知道,朱壽真的直接這么干了,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何不食肉糜啊。
“您怎么也跟朝堂上那些老頑固一樣古板,兒臣要賣的是處理過的煤,是無毒的。”
“牟斌,攔住他。”弘治帝親自奪了廷杖,下定決心好好教訓朱壽一頓。
皇后鳳眼一瞪:“皇上好大的威風啊,是不是要將我一起打死。
你不能讓他好好說完嗎?他一直跟陳夜在一起,我不相信這件事陳夜不知道。”
弘治帝看牟斌,牟斌按住朱壽,嚴重懷疑再這么來幾次,會被太子套麻袋:“陳大人的確知道,主意還是陳大人出的,負責的是陳大人的弟子。”
所以要打就打陳夜吧,錦衣衛匯報去開采煤的叫周達,陳夜說最看好他。
應該算是……弟子吧?
“你仔細說來,若是還敢胡言論語,今天一并打了。”弘治帝總算坐下,廷杖沒離手。
牟斌沒得到命令,也不敢松手,朱壽委屈,朱壽不服。
“陳夜有辦法剔除煤里的毒,而且煤有很多,成本還低,要是改用煤取暖,哪怕天氣一時半會好不過來,老百姓也能負擔的起。”
他小算盤記得清清楚楚,這些黑心肝的,看到天災就開始使勁漲價。
哪怕他以太子的身份去收購,那些商人不敢亂提價,可就是一句話,沒有了。
道路難行,也不確定什么時候能進來,隔天又會高價拿出來賣。
“兒臣是想救他們,百姓過得太苦了。”
就這么幾天,夜晚還會回皇莊,他兩只手都生凍瘡了。
皇后心疼的立刻站起來,一把推開牟斌:“怎么如此不小心,那些人都是怎么伺候的?也不知道給你拿個手爐,快,跟母后回宮。”
又讓身邊侍女去找太醫,弘治帝也想看看,又不好擠過去。
朱壽是混賬,但一片赤子之心卻難得,陳夜,也是個人才。
如果煤真的能用來取暖,弘治帝還是難免有絲期待。
哼了一聲,裝作不在意的吩咐:“開采權暫時不能給你們,等那無毒的煤弄好了,送來給朕看看。
若是真的,便賞賜你們。”
“好嘞。”總算得了準話,朱壽覺得爪子都沒那么疼了,歡蹦亂跳的跟著皇后會宮,還搜刮了好些點心。
雪下的越來越大,被盼望中的運煤隊伍終于回來了。
負責押運的全都是東宮的人,看到朱壽,一個個熱淚盈眶。
“殿下。”
太難了啊,開采太苦了,說好了一切都有王子卓負責,又有錦衣衛護著。
他們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掰成二十四個過,工人為了保證安全和效率,還能分兩班倒。
他們這些人吃住都在一處,睜開眼睛就是干活,閉上眼睛就是昏睡,上茅廁待久了都有錦衣衛來催。
王子卓太狠了,偏偏他一直以身作則,比他們所有人都起得早,睡得晚。
就算想鬧事都找不到理由,這次為了爭取回來送煤的機會,東宮的署官都打起來了。
都是文人,讀書人啊,他還是因為年輕力壯,險勝了一籌。
以為能過上幾天的好日子,不成想遇到了雪崩,他們九死一生才把煤運回來。
“殿下啊。”
朱壽想去看媒,這人卻抱著大腿不放:“快下去洗洗,好好休息一下。”
“謝殿下。”署官心頭一熱,經歷了太多,總算是回來了。
他這就準備起身回東宮,后脖領子卻被朱壽勾住了。
“走錯了,這邊,讓人準備好熱水了,你趕緊洗,明天早點起來,跟二黑子去看新工具,務必學仔細了。”
比之前的又進行了改良,朱壽覺得這些人不太行,還是得讓陳夜畫張使用圖紙。
“東宮就不用回了,抓緊準備,兩天后出發。”
“出發,去哪兒?”署官眼淚還在臉上掛著,心里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朱壽的眼神更嫌棄了,看看,就知道這些人不中用,父皇還說是有才之士,這么多廢物都讓他養著。
浪費啊。
幸好現在有能讓他們干的活,不然不是白在東宮浪費他的糧食。
“當然是回去,努力一點,半個月后的煤至少要比現在多一倍。”
“殿下……”署官撲通跪下,抱住朱壽的大腿,嗷嗷哭:“下官無能,實在擔不起這么大的責任,您還是……”
“你說的也有道理。”朱壽也覺得他不太行:“要不,你去挖煤吧。”
這個只要有力氣就行。
太子這眼神,是認真的?
署官一個激靈跳起來:“下官能做好,下官這就去學習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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