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周達去平西南之亂,并詳查一切相關事宜,說出來就像個笑話。
別說滿朝文武,就是周達他親爹,都是第一個跳起腳來反對的。
直言陳夜是個潑皮,就是在記恨禮部彈劾他,這是在報復啊。
“陛下,臣子就是個廢物啊,臣家中連兵書都沒有,他,他就只會兩招拳腳功夫,去不得啊。”
跟康樂侯不同,他不完全是私心,他是舍不得周達死,但更擔心的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到時候整個大明就完了。
他周家世代清名,就不夠給周達一人陪葬的,陳夜是真的狠。
他起初還以為陳夜想讓他嘗嘗喪子之痛,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是要滅他周家滿門啊。
康樂侯難聞的像是受盡委屈的孩子,看看周大人,又看看陳夜,至于太子,就算了。
在他眼里太子和康平淵是一樣的人,都是來討債的。
哪怕現在很多人都在夸獎太子,在老百姓里呼聲也高。
他也沒有改變看法,畢竟康平淵還是大明才子呢,瞧瞧,都干了點啥。
早朝足足持續到太陽落山,這大概是歷史上時間最長的一次早朝了。
中午飯都是在大殿之內,一人一個小桌,湊活著吃的。
不管怎么阻止,派去西南平亂的人,還是定下了周達。
沒有辦法,實在找不到更適合的人,內閣,吏部,都硬著頭皮推薦了幾個。
都被陳夜冷笑著否決了,他只用了一句話,就成功讓所有人閉嘴。
“諸位大人所推薦的人里,可有敢立軍令狀,若不勝,與叛國同罪的?”
這……
沒有人敢,歷朝歷代都沒有這么干的。
可偏偏陳夜敢,他和太子都信誓旦旦的為周達作保。
“如果敗了,就砍了周達的腦袋,若是查不清楚,就誅他九族。”
禮部周大人往后一仰,重重摔在地上,被人抬回府的。
有些時候,父子之間所思所想,差距是很大的。
周達接到旨意的時候,整個人都在亢奮,要不是傳旨的內侍還在,他肯定要繞著皇莊跑十圈。
“恩師。”他已經聽說了,陳夜在朝堂之上親口認下他這個弟子的身份。
康平淵走的時候,行了拜師大禮,他是知道的,他很羨慕。
但是現在,他滿足了。
就算康平淵占據了恩師大弟子的身份,又能怎么樣,那就是仗著恩師心軟,賴來的。
他就不一樣了,他是恩師親口收下的。
陳夜聽說周達來了,正想讓人說他不在,反正還有兩天就出發,他可以出去躲躲。
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個反應?
這孩子,很好啊。
不愧是他弟子。
“西南的事,你都聽說了吧?”這件事現在還是絕密,但周達不一樣。
他是即將要出征的將軍,知道的是最清楚,最全面的。
“你出發的時候,把村兵都帶走。”說這話,陳夜心都在滴血,但沒辦法。
他舉薦周達,就是因為這支隊伍,他到底還是心軟啊。
“恩師,這些人都是您的心血。”周達感動,但不能接受。
“但他們首先是大明的子民。”按他的意思,應該先問問村民的意見,再不行,也得把家里沒有兄弟,或者有老人孩子需要照顧的,留下來。
但他剛才看過黃管事送來的名冊了,真的不行,那樣會去了十之六七,起不到作用。
“西南是煙瘴之地,尋常士兵到了那,不先適應兩個月根本無法作戰。”
這種特種兵都是按照陳夜給的方式練出來的,不但適合各種地形作戰,還能互相策應。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跟周達一路磨合過來的,絕對可信。
“恩師。”陳夜的未盡之語,周達都明白。
也是,他們之間的感情更深,陳夜也沒什么好說的。
“我準備了點東西,這兩天應該能拿出來,你帶上。”
別的他幫不上,也不能對未知的作戰指手畫腳,以免干擾周達的臨戰判斷。
只能準備一些軍糧,陳夜一直相信,打仗就是打的錢糧。
餓著肚子拼命就是扯淡,手腳都是軟的,你能打得過誰。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輸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以最小的代價,博取最大的利益。”
陳夜抬頭,看著周達,周達發現,恩師的眼睛是紅的。
“盡可能把更多的人帶回來。”
“是。”
“恩師可還有其他吩咐?”
陳夜搖頭,擺擺手,讓周達退下了。
人出去了,黃管事才從屋子里走出來,周達來的時候,他正在跟陳大人匯報。
知道有事要談,就暫且避開了。
“大人,為何不讓周大人自己問問他們?”黃管事是覺得用不著的,多是難民。
朝廷養著他們,救濟他們,還給了生計,為國去打仗不是應該的嗎。
又不是不發軍餉,可他看著陳大人都低落了好久,心里也跟著難受。
他還是覺得,要是周達去問,那些難民也會答應去。
哪里有那么多沒有良心的人呢。
這些話,朱壽也說過一遍了。
陳夜沒同意,還嚴厲警告他不許在周達面前提及。
“周達是我的弟子,他要去拼命,事情是我決定的,有些事就要擔起來。”
他不敢測試人心,村兵可能憑著一時的血勇答應,但真的見了血,見到死亡,見到尸體的時候呢?
他們會不會怨恨周達?如果有機會可以活下來,他們真的不會選擇背棄嗎?
但怨恨他,就沒有問題了。
那些人遠在西南,想要活著回來,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周達。
“大人。”黃管事哽咽不能言。
所有人都看錯大人了,他自以為看的很明白,可到了今日方知。
還是小看了大人。
周達的爹,帶著幾十號家丁,堵著皇莊門口咒罵了一天一夜。
陳夜沒出去,但吩咐人熬煮了綠豆水送過去,不過聽聲音,好像罵的更厲害了。
深夜的時候,皇莊來了一位怎么都想不到的客人,康樂侯。
看到他背后跟著的一百多號壯漢,陳夜差點以為他瘋了。
“這些人都是我康樂侯最精銳的侍衛,周達走的時候,讓他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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