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一處小院落里。
葛老爺子已經把一切都收拾好了,盯著他的人太多,所以哪怕陳夜派來的人,催促了好多次。
他也不肯提前太多離開,直到確定大人那邊動身了,他才終于趕過來和兒子匯合。
葛明遠的手腳,都糊著厚厚的一層藥,上面纏著細軟的布。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府醫是在身邊跟著,說是一切順利。
再等個半年,就可以正常活動了。
如今,大人這邊要開始做大事了,原本的安排,是讓人送他們去富山縣。
到底相隔的有些遠,葛老爺子并不了解,只是聽走商的人,提過那么幾嘴。
也就是最近,才知道那里是陳大人一手弄起來的,怕引來麻煩,他也不敢打聽。
“去了富山縣就好了,咱們可以重新把日子過起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老爺子松了口氣,等兒子好了,再攢攢錢,給他娶上一房媳婦。
半晌沒聽到回答,老爺子疑惑的轉頭。
就見葛明遠還是跟剛才一樣的姿勢,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遠處。
那里,是荒山的方向。
老爺子的手驟然攥緊,心里有些慌亂,他一直在不停的找話說。
其實就是擔心兒子開口,但葛明遠真的什么都不說了,他又覺得難受了。
深吸了兩口氣,罷了!
“既然你不放心,那咱們就去荒山。”話是從老爺子牙縫里咬出來的。
他記著朱壽和陳夜的恩情,這條命還給他們,也是應該的。
老爺子把包袱放下。
聞言,葛明遠才收回視線,悠悠嘆了口氣,搖頭:“我已經是個廢人了,跟過去也是無用。”
葛老爺子心里一疼:“那咱們還是去富山縣。”
“不,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葛明遠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已經在這坐了很久了。
并不是父親以為的,只是今天,他一直在想自己的路。
現在,終于有了答案:“我們去京師。”
月色高懸,一行黑衣人終于趕到黃山腳下,打頭的一擺手。
身后好幾個人分散開去,在周圍開始探查。
“不久前有人上山。”
另外一個也站起來:“人數應該有二十多個。”
這大晚上的,不是有什么要命的急事,絕不會有人上山,更何況是二十多個人的腳印。
已經可以肯定了,就是陳夜他們。
“搜仔細了,一個也別放過。”一聲令下,黑衣人火速往山上追去。
在他們看來,陳夜一行人也就是剛剛得到消息,倉促之下逃走。
荒山沒啥值錢的東西,所以連個名字都沒有,但它其實很大。
領頭人本是打算把人分散開來,免得跟錯了方向,把人追丟了。
沒想到剛跑了不遠,就看到地上被踩倒伏的葉子。
“追,他們就是從這上去的。”
領頭人低喊一聲,末尾的話被雜亂的慘叫聲給蓋過去了。
所有人都戒備的舉起了刀劍,就見剛才發出慘叫的兩個人,勉強坐了起來。
他們的腳都被削尖的竹桿子扎穿了:“有陷阱。”
領頭的打量了一眼周圍,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提著劍,走了過去。
都不需要太費勁的看,因為陷阱很淺,也就到成年男人的小腿位置。
但布置的很巧妙,上面覆蓋著一層有韌性的樹葉網子,還細細的灑了層泥土。
一看就是個獵戶好手,看坑洞的大小,應該是專門為小動物準備的。
也是,這還算是山腳下,也只有點兔子什么的。
竹桿已經拔出來了,但還是嘀嗒流血,顯然是走不成了。
“你們二人原地留下,其余人跟我沖。”
怕不多時,有探路的黑衣人指著一處地面:“有血跡,他們有人受傷了。”
沒用多找,眾人就看到不遠處,一個破損的陷阱,坑口還有一小攤血,一直蔓延過來。
看來陳夜,也遭遇了他們剛才的事,黑衣人精神抖擻:“他們有人受傷,跑不快,趕緊追。”
三個人沖的最快,腳底板突然有很奇怪的感覺,還不等反應,破空聲就從頭頂傳來。
常年訓練的警覺,讓他們本能的后仰,一個大石頭擦著頭臉砸過去。
還不等松下這口氣,后背就是劇烈的疼,石頭落地,十幾根削尖的竹桿鉆出來。
三人身體半仰,根本無法躲閃,直接被扎了個透心涼。
夜風一吹,血腥味飄散的很快。
跟在后面趕上來的黑衣人都有點沉默,如果說之前的陷阱就是倒霉。
現在這個顯然不是對付動物的。
“是他們的埋伏。”有人說道。
其他人都跟著點頭,他們都受過很多訓練,只要搭眼就能確定。
這些布置絕對不是短時間,能弄好的,既然早有準備,真的會留下那么多的破綻嗎?
他們跟著破綻一路追過來,已經損失五個人了。
“還是回去稟報老太爺吧。”這件事又被提及,這回沒人反對。
領頭人也糾結了片刻,還是搖頭。
不對,陳夜如果真的提前知道,早就應該往京師跑,他們弄的這么嚇人,恰恰說明他們底氣不足。
這里,就是空城計。
“陷阱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們一口氣沖上去,殺了他們。”
這一次,領頭人沖在最前面,其余人也無話可說,更何況他們也擔心,萬一在他們回稟之前,陳夜的援軍到了呢?
他們一家子的生死都系在崔家身上。
這次黑衣人沖的更快了,甚至做好了減員的準備,但一路都沒再遇到陷阱。
越發覺得領頭人說的是對的,再往前一點,就快要到半山腰了。
“頭,什么聲音?”一個黑衣人下意識的抬頭。
其他人腳步還沒停下來,他們這會兒也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音就在頭頂。
危險的感覺瞬間襲來,頭頂的月光好像都受到了遮擋。
一排黑乎乎的東西,飛速滾落下來。
“快閃開!”
領頭人大喊,但聲音已經被掩蓋住一片的慘叫聲中。
入眼處全都是半人大的石頭,黑衣人跑的太快,這里剛好是空曠之處,連個能遮擋的東西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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