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終于結束授課的季牧在學子躬身禮拜中走出了學堂,微微松了口氣。
真正做了先生,他才真正知道當先生的不容易。
學子們各種刁鉆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防不勝防。
為了能夠應對。
季牧這兩個月幾乎又把書閣這些年新進的書挨個又翻了一遍。
自從開始修行之后,他可是有好一段時間不曾拿過書本了。
靠著蝶兒的幻術能力。
季牧能夠做到在翻書的時候不被任何人發現。
同時他還不能斷了修行。
他可沒有忘記。
玉皇的頭,他是一定要摘下來,親自放在先生墓前的。
為此,境界一定不能落下。
白天看書,夜間修煉。
吃飯睡覺的時間皆是極大程度的減少,甚至直接取消。
每當覺得累的時候,季牧就會想想先生。
當年面對自己這些人...
先生會不會也是這樣偷偷藏起來補課呢?
這么一想,季牧總是忍不住咧嘴一笑。
但笑著笑著,卻又鼻頭一酸。
再然后...就咬牙接著挺下來了。
偌大的學宮,突然就沒了可以傾訴之人。
曾經最小的弟子。
如今竟成了這里輩分最高的存在。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
季牧完全沒有做好準備,也不知道要怎樣真正做好一個先生。
在這之前,他從來都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自己。
深不可測的言淵,心思活絡的端木溪,驚才絕艷的路由...
原本季牧以為。
就算先生不在了。
接替這個位置的,也應該是他們,根本輪不到自己。
這也并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
“先生”之名,為季牧帶來榮譽的同時,也將泰山般的重量壓在了他的身上。
修行、學問、德行...
一切的一切,蜂擁而至,自己該怎么教?
該怎么引導學宮的數千學子,都各自走上正路,有所成就?
季牧不知道。
他只能回想著自己先生往昔的教導,先來要求自己,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他需要站起來。
因為這個世界...
已經沒人替他遮風擋雨了。
并且有很多人,正站他的余蔭之下。
他必須成為傘。
...
本打算看會書,然后回到洞府修煉。
但季牧突然間似是想到了什么。
微微停步思忖少頃,他轉而向著山上走去。
一年前仙人壓境的時候。
大師兄言淵在帶領道字堂眾位師兄躍下鎮海關城頭之前,最后曾交代過幾句話,讓季牧很是在意。
【如果可以的話,順便幫師兄照顧一下風云閣。】
【那里面...也都是一群有趣的人。】
這段時間。
季牧一直忙著學宮的事宜,很少有空閑的時候。
但大師兄臨別之際對自己交代的話語,季牧自然銘記于心、不曾忘記。
只不過...他對這件事抱著一分疑惑。
這事和風云閣有什么聯系?
為什么師兄在臨別之前,特意要提到那里?
而且...風云閣在什么地方?
整個南洲大陸。
季牧就沒聽說過有哪座閣樓題名風云。
顯然,這是一個比閻羅獄還要難找的隱世宗門。
誰都知道風云閣。
但誰都沒見過風云閣。
或許...就連它是不是真的“閣”都無人知曉。
奇妙的是...
對于這么神秘的勢力排出來的榜單,竟從未有人提出過質疑。
這些傳說,都為風云閣覆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大師兄說他在悟道崖上給自己留了一件風云閣信物...
季牧內心因此有了一個猜測。
大師兄...
該不會是風云閣的閣主吧?
若真是如此。
那過往的一些疑惑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以往風云閣每次定榜之際。
季牧就隱隱覺得他們排出的榜單對自己關照不少,基本都是對自己有利的。
該遮掩時遮掩。
該排的榜也一個不落下。
有時自己的排名甚至還超出預期的高。
現在想來...
這個風云榜,或許就是大師兄親自排的。
再聯想到大師兄當時托付般的語境,季牧覺得這個事情的可能性占了八成。
以大師兄的能力和性子。
完全有可能創建這么一座隱世宗門。
就連入圣這么大的事。
若非師兄最后與先生同死殉道,整個南洲都無一人知曉...
風云閣跟他一樣,也是低調的過分。
除了每年的榜單。
根本就找不到他們的任何蹤跡。
這么韜光養晦的宗門,和師兄的性子太像了!
若真如自己所想。
那大師兄留給自己的信物,對風云閣來說一定是極為重要。
這樣想著,季牧上山的腳步不自禁加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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