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會打碎她作為培養了傅家接班人的驕傲。
也是傅庭堯有軟肋的證據。
僅從這兩點來說,她就不能給簡寧行任何方便。
更要處處為難,讓她知難而退。
后來得知她有意殺人,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還好當時的阿堯實力已經足夠強硬,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這回事,但到底沒人敢擺到明面上議論。
甚至后來她的兒媳婦已經換了人,出來拋頭露面,都沒有人敢說一句話。
顧家的人倒是來鬧過兩次。
她也直呼作孽,險些被氣暈過去。
但傅庭堯都風輕云淡地處理了,最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陸淺淺和顧家的關系就再也沒人提了。
大家跟掩耳盜鈴似的,都當傅太太本來就是陸淺淺,她也從來沒跟過顧?丑稀
在那個時候,梅英榕險些以為自己早前判斷失誤,以為這個陸淺淺才是家里的最大禍水。
但這五年下來,有些事情會越來越淡散于人們的視野和心里。
但有些事情只會越來越清晰。
梅英榕嘆了口氣。
不論這兩個女人誰做她兒媳婦,她明顯都不滿意。
可現在,對比簡寧,她好像更不滿意陸淺淺。
看今天,她是真的連阿堯的心都沒拴住。
最可怕的,是她還不自知。
但她不會提點任何人。
最好她們斗起來,她坐收漁翁之利。
她早就調查過了,簡寧并不算傅庭堯求她來的。
畢竟那場會診是她主動參加的。
她就不信,簡寧突然出現在傅庭堯身邊,還跟著一起回帝都,會沒有所圖。
如果只是為了a院的待遇,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走社會招聘。
但她沒有。
兩個孩子強烈要求過去桃花鎮,也有點可疑。
傅庭堯輕輕抬了她一下,把枕頭的位置歸放好,看她皺著眉頭,“還是不舒服?”
“沒有。”梅英榕搖頭,“好多了。”
簡寧的醫術確實厲害。
剛剛她的身體內都有了翻涌奔騰的痛感,從她的手搭在她手腕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當下就輕松了許多。
從她扎下漢針開始,不適感越來越弱。
體內似乎有溫熱的暖流在流動,渾身上下像被打開了某一處的開關,比之前任何療養師做的都舒服。
傅庭堯放了心,在心里這算簡寧將功補過了。
可她畢竟做了錯事。
“簡寧,你和我出來一下。”
他帶她朝里間走去。
傅管家不在這里,她又躺在床上,連聽他們講話都聽不到。
試了幾次,稍微一動就是徹骨的痛。
只能好好躺著不動。
“奶奶。”傅宥從外頭進來,見她額頭又冒了汗,趕快取了毛巾過來,幫她擦掉。
傅加緊隨其后。
……
門關上了。
徹底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傅庭堯靠在桌子上,嗓音里壓抑著怒氣,“為什么要這么做?”
簡寧雙手抱于胸前,一臉無所謂,可清脆的聲音里又帶著一股委屈,“反正你就認定了是我做的唄。”
傅庭堯驀地軟了幾分,“不然呢?”
話里沒這么堅定了。
可在簡寧耳朵里,就是帶著一種理所當然地質問。
“不是我。”簡寧淡淡的,她沒有像以前那樣竭底嘶理地和他爭吵,也沒有給自己辯解。
只是有睜眼說瞎話。
“我沒想過害她。”簡寧說,“她之前畢竟和我有緣分做過‘母女’,而且你這么在乎她……再怎么樣我的手也不會伸這么長。”
聽著,還很為他考慮。
傅庭堯像吃什么東西被噎了一下,眼睫毛在上眼瞼下下垂,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
簡寧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這么,就不懷疑她了?
“但她的確是喝了你的藥之后才開始不舒服的。”
“和我沒關系。”簡寧說,“我只需要對我自己醫生的職業負責,對我的病人負責。”
這話猛一聽好像沒什么問題。
但她有‘前科’。
傅庭堯又是一個縝密的人,“是嗎?”
他冷笑道,不放過簡寧一絲一毫的表情,“那你為什么回帝都后對傅宥一點都不關心,甚至還拿針直接戳破了陳琪的眼睛。”
“他們還不是我的病人。”簡寧說,“傅宥從我入職才開始算,陳琪讓我討厭,那針是她應得的。”
“傅先生,你看不慣我?”簡寧挑眉,“看不慣我就不要和我簽合同,為什么還要把我往a院塞?還要帶我一起坐飛機回帝都?”
“你真的有你想象的這么討厭我?”
傅庭堯不自然地轉了一下頭。
他必須承認。
五年前那個柔弱孱瘦但總是心狠手辣辦錯事情,在他面前又善于偽裝的簡寧,和現在這個明明哪里都沒有變,但又哪里都變了的簡寧,對他而言,一樣具有吸引力。
不是因為時間,更不是因為別的。
就是因為她是簡寧。
僅此而已。
他湊近了幾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討厭你。”
簡寧:“……”
聽了男人的話,母豬都會上樹。
心里的厭惡不由得上升一分。
“這么多年來,你只有一個愛好沒有變。”
“什么?”
“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傅庭堯不怒反笑,“誰是碗里的,誰又是鍋里的?”
“誰都可以。”
“我就這么饑不擇食。”
“你說呢?”
傅庭堯搖搖頭,“隨你怎么想。”
他懶得解釋,也不會解釋。
簡寧這種人永遠擁有劣根性——蹬鼻子上臉。
他不會給她任何洋洋得意的機會。
“我囑咐兩句。”簡寧在手機上敲字出來,然后截圖保存,“這是我根據她今天的病情,臨時換的藥方。”
之前那個藥方,本來也是想給老太婆吃點苦頭再正式進入治療階段。
沒想到有人比她更急。
對她悄悄下了手,動了熬好的藥湯,她剛進房間時,聞著味道就不對了。
所以這藥方必須換。
不然依照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再加上她的藥效,二者攻一,內外皆虛,老妖婆很可能挺不過這周的太陽。
“我記不住。”傅庭堯把社交賬號打開,手機一擺,“加我,然后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