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堯的臉色也變得嚴肅，心一跳，“知道什么？”
傅宥深吸一口氣，“我和加加是兄弟，但不是一個媽媽……”
傅庭堯當場愣住。
繼而是滔天的怒氣，眸盛滿了不滿，“誰告訴你的？”
傅宥被嚇了一跳，知道這種時候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對陸淺淺近日的行為再不滿，他也必須在這件事上堅定好立場。
他搖搖頭，毫不畏懼地看向傅庭堯的眼睛，“我自己猜的。”
傅庭堯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不禁有些錯愕，“沒人和你說過什么？”
“沒有。”傅宥看著他的反應，越發篤定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很多事情，只要用心感受就能看出不同。”
“你覺得你和傅加不同？”傅庭堯看著他，怒氣稍稍收斂，帶著探究道。
傅宥點頭。
“雖然長相相同，但性格完全不一，更重要的是對簡寧的直覺。”傅宥說這話的時候顯得很冷靜，“我對她沒有任何親昵感，而傅加卻從見到她照片的第一眼就哭成了淚人。他在簡寧身上，有種超乎想象的執著。”
如果不是他這么執著，他們也不可能順藤摸瓜找到簡寧的所在位置。
傅宥在提到簡寧的時候，帶著一絲抗拒。
所以他沒有著急告訴傅宥身世的事情。
經歷這么多之后，他對待自己珍惜的人，比以往多了一份柔軟。
他愿意給他們時間。
“別想那么多。”傅庭堯示意他把蘋果端過來，“這是茂行的心意，我要吃兩口。”
他也學會了表達。
講話的時候還不自覺帶著撒嬌的意思。
一雙眉眼少了幾許鋒利。
傅宥有那么一瞬間，甚至不敢相信這是傅庭堯。
直到傅庭堯咳嗽了一聲，他才如夢初醒般手足無措地重新端過來，生硬道，“你要是吃不下就再等等。”
他的小臉很冷，哪怕在說這種關心的話時，也帶著一種酷酷的表情。
真和傅庭堯以前如出一轍。
他小時候總以為這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法，只要不示弱，就不會傷到自己。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雙刃劍。
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也會不經意間刺傷關心自己的人，也弄傷自己。
他看著傅宥，查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傅宥說的沒錯。
他和傅加確實有很多不同。
但這種不同的根源，或許從基因方面就已經決定了。
雖然兩個娃長得都和他如出一轍，可性格卻一個像他，一個像簡寧。
傅加對自己在意的人，從來不會冷言冷語。
他恨不得把全世界最美好的東西放到她面前，織成一張柔軟的。
就像以前的簡寧，對待他一樣。
可他卻親自撕爛了太多美好。
原來那些遺憾和愧疚，就算不想，也會從腦袋里冒出來。
像是行軍過陣一樣，把人的意志力一點點掏空，逐漸讓腦袋里被她的一切占據。
“你和加加確實不同。”傅庭堯被傅宥喂了口蘋果，“但也沒有那么不同。”
傅宥垂下眼眸。
“父親教誨的是。”
這性子……
還真是銅墻鐵壁。
傅庭堯看著他，只當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沒忍住笑了起來。
如果簡寧知道她當時生的是一對雙胞胎，會不會比現在只擁有傅加更開心？
他不再奢求擁有她。
但卻奢求她能擁有一切在意的東西。
良久，等傅宥出去后，他才把之前和簡寧一起在手術室的醫生喊過來，“手術過程，簡大夫是不是喊了一個男人的名字？”
……
簡寧帶著傅加回到家的時候，阿芳已經去休息了。
幸好她沒坐在客廳等她，不然簡寧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因為她目前需要時間來梳理現在發生的一切。
他們躡手躡腳地關門之后，簡寧抱傅加上床，臨睡前，還不忘問他一句，“想傅庭堯嗎？”
她能看得出他的擔心，但想不通他為什么又很排斥去看他。
傅加愣了下。
他看向窗外的月亮。
雖然今天下了雨，有些朦朧，但依然比以前圓。
他記得在幼兒園的時候，老師說過，月亮圓，人團圓。
團圓……
他的睫毛猝不及防地濕了一下。
“以前真的是不想的。”
甚至還討厭過他。
也祈禱過，上天能讓他有個新爹地。
可他物色這么一大圈，發現除了傅庭堯，好像也沒有別的男人能配的上媽咪。
尤其是他這次生病。
雖然傅加沒見到他，但一想起來他躺在床上的樣子就覺得想掉眼淚。
“可是現在……有點想。”傅加抱住她的脖子，和簡寧緊緊貼在一起，“媽咪，什么時候我們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呢？”
簡寧沒想到傅加會這么說。
原來他的心里，到底是渴望家庭，渴望父母的么？
“乖。”她心里突然有點難受，“想吃的話，媽咪明天就帶你殺進病房，讓傅庭堯陪我們吃飯。”
傅加受寵若驚，“你今天對加加格外好。”
他猛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加加以后會更加倍地對你好！”他吐吐舌頭，“但殺進病房就不用了……爹地才剛活過來，我還不希望他死……”
簡寧被他的腦回路逗笑了。
“知道了知道了，媽咪不殺他總行了吧，快睡覺？”
傅加像得到了什么保證一樣，瞬間開心了，“好噠！”
他毛茸茸的頭發在簡寧的掌心。
她借著月光，虔誠地在他額頭下一個吻，“媽咪愛你。”
傅加甜甜的笑了，默默在心許了一個愿。
但到了半夜。
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殆盡，他在夢里又回到了傅宅……
陸淺淺冰冷地凝視著他。
涂著口紅的嘴巴就像怪物的血盆大口一樣，隨時都準備吃掉他。
“媽咪！”他猛地驚醒。
床的另一半已經空了。
簡寧不在。
傅加瞬間崩潰。
他連鞋子都沒顧得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下樓去。
“媽咪！”他臉上滿是淚痕，那張肉嘟嘟的臉蛋上陽光不再，寫滿了惶恐，“媽咪，你在哪兒！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他喊了好多句，都沒有回應。
最后似乎跑不動了，小腳丫被水泥地磨的生疼，“嗚嗚……媽咪……”
頹然地靠在小區門口看著過路的人群。
嗚嗚……
媽咪到底去哪里了……
傅加帶著一臉金豆豆，急切地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