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簡寧傅庭堯 > 第505章 聽說他是在等他老婆
    “明明我丈夫也是受害者,可他卻因為人渣把自己送進了更深的牢籠,付出了更多的代價,我女兒……更是受盡凌辱還付出了生命。”婦人笑著搖頭,“如果我再為此付出我的一輩子,那絕不是對于壞人最好的報復,我要活的比他好,才是真正的報復,而不是現在的家破人亡。”

    失去孩子的痛苦簡寧曾經也體驗過五年,那種痛苦真的無法用言語言說。

    所以重新得到兩個小包子的時候,她才會得到無與倫比的幸福。

    可現在眼前這個樸實的婦人,居然能從這種傷痛里走出來,而且沒有被仇恨拉入生活的深淵,甚至還能反過來開導她這個陌生人,簡寧不由得問道,“以后呢?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每年都來看看我們家老頭子,畢竟他成了殺人犯了,恐怕出來的時候都是老頭了,我必須在這期間多賺錢,以后我們才能有個好的晚年。”她很堅定,“我一定會比現在過的更好,我和老頭子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都只會越來越好。”

    “怎么賺錢?”

    “做我自己喜歡的。”婦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小時候在鄉下學過縫衣服,以前為了討生活一直忙著到處打工,現在……我打算重新拾起來,給人縫縫補補,在城市里多少也能生活下去,攢點錢。二十年呢。”她看上去一點都不沉重,只有對生活的豁達,“我每年哪怕攢一點點,等老頭子出來的時候也能讓他吃上肉,倆人就不會餓死。

    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每年也有空閑時間去山上墓地看看閨女,想說話了我就去找她,挺好的。”

    縫衣服……

    簡寧有些觸動,“我給您一個聯系方式,您可以找她看看那里有沒有適合您的工作……”

    “不用。”婦人擺擺手,“我喜歡縫衣服,不單是為了糊口,我閨女出事前很喜歡畫畫,但是我當時覺得她應該好好學習,總是不讓她畫,但是她出事后,如果不是畫畫,我甚至都覺得她撐不到那個時候。”

    十歲了。

    現在的小孩子都早熟,什么都懂,別人的憐憫,世人嘴里的討論,還有她自己給自己上上的枷鎖,都會和受凌辱那天始終緊緊纏繞在一起,成為她心里過不去的坎兒。

    她其實什么都懂。

    卻自己走不出來。

    婦人說得對,她是在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可只有懲罰了自己,她才能慢慢走出來。

    死亡……何嘗不是另一種解脫。

    沒有誰對誰錯。

    只要你能接受,就是最好的當下。

    她在這一瞬間,突然真正明白了傅庭堯自首的意義。

    他也需要這樣的‘死亡’。哪怕明知一切的起因是陸淺淺,他也必須這么做,做出他能做的一切,這也是他自己的解脫之道。

    就和婦人的老公、女兒一樣。

    各有各的歸途。

    而她,此后余生,或許也應該像這名婦人一樣,如果自己意識到了不想讓壞人懲罰自己,不想因為陸淺淺拴住自己的人生,那就應該真正地做回自己。

    不是被如今的名利和權勢拴住的自己。

    而是一個真正的,有自己的追求和熱愛的自己。

    “人人都有自己熱愛的東西,那也是一種救命的方式。”婦人不太會說多么精巧奇妙的詞匯,因著和簡寧這奇妙的緣分,她只是說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當我得知自己女兒出事的時候,我已經‘死’過一次,當得知丈夫殺人、女兒去世的時候我又死了一次,這輩子……我總要找到能救我自己的方式,縫衣服就是,所以我不需要你幫我介紹什么大人物,也不需要什么太好的工作,我只需要堅持我自己的熱愛,我就覺得自己還有勁兒活下去。”

    經歷那么多苦難,終究沒有那么云淡風輕,可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已經不在身邊,她只能另外去找寄托。

    只屬于自己的寄托。

    不依附于他人,是自己的底氣。

    簡寧久久未能回神。

    這位婦人的熱愛是縫衣服,是從小物件里撐起大大的生活,甚至可以撐起她的生命。那她的熱愛,能真正給她一次活的精彩機會的所熱愛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是她之前一直想要的傅庭堯手中的一切權勢和財富,還是那個曾經被她放棄過,卻自己找到她身上,讓她突然變得握有籌碼給她回到帝都的勇氣,從未放棄過她的醫學?

    簡寧不知道了。

    她現在腦子里亂哄哄的,總有種天崩地裂世界重塑的感覺。

    這一天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遇到的人更是。

    每一個都讓她都覺得措手不及。

    每一個都給她帶來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新的一年……就意味著全新的開始么……

    “你過來排隊,也是為了能早一步看到自己的家人?”她看簡寧一直不說話,有些發呆似的,天寒地凍中人也想多說點話交流交流,何況自從她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以來,她還真沒給人說過這么多。

    親近的人聽的多了,總會同情她,而陌生人就會有人害怕,說她老公是個殺人犯。

    像簡寧這樣的這么合適的傾訴者,她也是第一次碰到,不知不覺就說多了。

    簡寧看了她一眼,“也不是……是前夫。”她猶豫著,“我倒是不知道這里會有這么多人等著……”

    “我們這算什么,大家都只是想第一個進去見一面而已,聽說以前有個男人天天在這圍墻外面站著,我也是聽一些老犯人的家屬說的。”她看著簡寧親切,“好像一過了半夜十二點就到這里等著,好像就是五六年前春夏那時候?”她嘀咕著,“我也拿不準了,但是就是聽說他是在等他老婆,每晚都來等,但是天亮了,他也不進去請求探監,反正是個很奇怪的男人。”

    簡寧只覺得這天仿佛更冷了,一種深刻的寒意從心底蔓延,卻又被溫暖阻擋,“他……他姓什么?有人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