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寧手上的力道再加深，“這里有沒有感覺？”
“有……”泠端低著頭，耳朵也漸漸泛起了紅。
“疼這么厲害？”簡寧看著他，唇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臉都憋紅了。”
泠端，“……”
他不是疼的。
可是一抬頭，看到簡寧的表情，瞬間什么都明白了。
這女人，是在拿他開涮。
他的面容又漸漸冷卻，講話時毫無波瀾，“感覺兩條腿都很熱。”
像有暖手袋覆蓋在了上面。
“漢針已經在開始發揮作用了。”簡寧道，“這些骨頭在漢針的作用下一點點挪動位置，其實骨頭本身也在用力，所以你會感覺到熱，像是在摩擦一樣。”
她輕輕在他膝蓋上摁了摁，“等會兒，這里可能有些痛，你再忍忍。”
泠端點頭，始終不抬頭看她。
而簡寧的臉卻還是倔強地放大到他眼前，“純情。”
泠端：“……”
誰說他純情了！！！
他明明就是個對自己狠，對別人狠，對誰都狠的心狠手辣的商人！
可是對著簡寧這張臉，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呢……
她起身去照看另外兩個人了。
全然沒注意評論上剛剛有人送了好多禮物，游艇鮮花等等不計其數。
“這簡寧哪里像結過婚的！這泠先生哪里像傳說中那個神秘冷情的泠家長子啊！這分明……分明就是霸道女醫生和她的小嬌夫嘛！”
“謹以這些游艇鮮花祝賀哥哥嫂子百年好合！”
“啊！簡醫生魅力太大了，別說傅先生泠先生先后都被她折服，就看了這一會兒，我都要愛上了！”
“樓上的住嘴！我已經愛上了！不要和我搶！”
眨眼間，評論再次被刷爆。
傅庭堯盯著手機，黑了臉。
傅加感覺到了氣氛不太好，他摸摸鼻子，“爹地……”他小心翼翼地開口，“要不要我把這些評論都遠程刪除？反正媽咪現在還沒有看到。”
傅庭堯笑了笑，只是這笑容中多少有些蒼白無力，“這些評論怎么了？為什么要刪除？”
“上面說媽咪和……”傅加說了一半，看了眼傅庭堯這好幾天都沒睡好，現在滿是血絲的眼睛，又改了話，“明明是在直播媽咪施針，可評論上都是些不相關的，看著煩。”
“加加。”傅庭堯明白兒子的心思，“你媽咪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他摸摸他的頭，“但是你永遠使我們共同的孩子，我們也會永遠愛你，你能明白嗎？”
傅加嘆了口氣。
他明白。
他什么不知道。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傅加指指自己的小腦袋，“我雖然長得不高，可是智商已經超過了大多數大人。”
這倒是真的。
他和傅宥的智商都很高。
“那就好。”傅庭堯抱著他，他從來沒這么溫柔過，記憶中的父親總是高大的，但同時也是冷漠的，有時候，傅加用盡力氣想去觸摸，可那手還沒伸出去，自己就怯怯地收回了。
要不是簡寧出現，就連被他抱一抱都像是只在夢里才會發生的事情。
可后來媽咪一出現，不僅改變了他和哥哥，還改變了爹地。
他變得有人情味了。
變得真的像一個爹地了。
傅加心里五味雜陳，“可是爹地……”
“怎么了？”傅庭堯低頭看他。
“你離開媽咪的話，會像魚離開了水……”活不下去的啊……
剩下的話，傅加沒說出來。
他總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對爹地很殘忍。
他總是在默默做事，而且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也總在為別人的錯誤買單，明明他對媽咪愛的這樣深，可卻總是連一句我愛你都說不出來。
傅庭堯愣住。
他沒想到傅加會這么說。
“你這兩天什么狀態我和哥哥都看在眼里。”傅加眼里全是心疼，“從我們有記憶開始，就沒見你這么狼狽過，整個人都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樣，只有看到媽咪的時候，哪怕是看到照片看到視頻，你的眼里才會有一點光芒。
爹地，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傅庭堯點點頭，“你說。”
“能不能找個機會，給媽咪說句我愛你。”
傅庭堯：“……我以前說過的。”
“可是以前你們之間這么多誤會，而且我和哥哥都沒聽到過，你多說幾遍怎么了？”
傅庭堯覺得傅加其實還是沒明白他現在和簡寧之間的狀態。
但再解釋，怕傷了孩子的心。
傅庭堯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嗯，等以后再說吧，我會考慮。”
傅加高興地點點頭，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好！”
爹地說了會考慮，就一定會考慮！
……
手術進行的還算順利。
等到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簡寧終于有了可以坐下吃口飯的時間。
等吃完這兩口，她就要開始取針，手術就算結束了。
趁著這空檔，她還刷了會兒評論。
最注目的就是剛才那條小嬌夫，那條id名稱看上去年齡應該還很小，像是泠宵那邊的粉絲，許是見她看向了鏡頭，評論比剛才刷的還積極。
“嫂子！我們是哥哥的哥哥的粉絲！”
簡寧：“……”
這進展有點快。
她在這瞬間有點感受到了流量的力量。
他們的粉絲簡直就是無處不能磕！
但是泠端……小嬌夫……不得不說，這名稱還挺配他的。
以前，她也覺得泠端就是個腹黑，可現在越看他也越覺得可愛。
像是一條總是故意不去看你的小狗。
但是只要一回頭逗他，他就眼巴巴地朝著你來，偏偏，那眼神還要故意看向別處。
簡寧被自己這個比方逗的直樂，放下碗筷，對這會兒剛把頭扭到一邊的泠端道，“開始拔針了。”
她的話好似某種宣判。
泠端在這一刻突然有些緊張。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全身一共有二百零六塊骨頭，可他自己就弄壞了一百五十多塊，當初弄的時候，其實沒想著好。
所以并不在意最后到底能不能好。
人如果沒有腦子，那就是廢物。
可如果有腦子，就算身體有殘疾，別人也不會輕視你。
可是在簡寧面前，他卻很輕易的自卑了。
現在也同樣緊張。
“我……真的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