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已猜到了。”
石楓咽了口涼氣，遲疑問道，“您，您真是長生門的馮老祖？”
“正是！”
“可不是說，不是說您.........”石楓不敢說下去了。
老者接口道，“說我隕落了，是嗎？”
石楓忙道：“晚輩是在宗門聽師兄們胡亂說起，百余年前，您和我們九符門的蘇師祖兩人，一同下到青帝谷捉拿河洛塔，結果地宮出了變故，都，都沒能出來...”
馮老祖嘆了口氣，“這不是傳聞，是真事。當年我和蘇師兄貪功，一路下到地宮六層，結果被數只妖王圍攻，我們都受了重傷。
蘇師兄帶著我拼命逃到第五層，可妖王們窮追不舍，我們無可奈何，慌亂間只好進入這避難谷。
到了這里面，妖王自是沒法跟進來，可蘇師兄傷勢過重，還是離我而去。剩下我一人，又破不開這一氣混元陣，只能淹留至今。
哎，老夫雖是活著，但這般活法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別！”
“原來如此！”石楓暗道。
他可以想象，當時馮蘇二人肯定危在旦夕，要么進入絕地，要么當場隕落，根本沒第三條可選，而相信任誰，也都會選擇前者。
石楓試探問道，“老祖，那這一百多年，你就沒想過脫困之法么？”
“怎么沒想過？就跟你這幾天的動靜一模一樣，老夫刀砍斧劈，遁地挖洞，所有的法子我都試過了，可根本破不開這法陣。
要是蘇師兄還活著，或許有幾分希望吧，畢竟九符門以研究陣法見長，而我，只是個煉藥的。”說著，馮老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石楓想了想，忽道：“老祖，不對呀。要是你沒隕落，那么宗門里你的本命牌一直都在，你的弟子門人，還有親朋好友知道你還活著，被困在地宮里，怎么也會想辦法來搭救你！”
“我臨行前是留了本命神牌，但并非放在長生門，而是托付給我一位好友，此人無論醫術還是神通都強我百倍。
當時我想無論我在地宮發生什么事，只要他肯來救我，定可保我無虞。然而，一百多年過去，我也沒能等到他來。”
石楓一陣無語，也不知如何勸慰馮老祖。
馮老祖道，“為此，這些年我頗是耿耿于懷，今日你來了，我正好問問你。你可曾聽過葫蘆門葉丹溪這個人？”
石楓一愣，“老祖，你說的那個好友是葉丹溪么？”
“正是。你聽說過此人？”
“晚輩雖孤陋寡聞，但秦中三大名醫之首的葉先生還是聽過的，只是，此事老祖你怕是錯怪葉先生了。”
“哦，怎么說？”
“因為，因為葉先生百余年前就死了。”
“啊？葉師兄死了？”馮老祖一驚，下意識問道，“他怎么死的？”
石楓搖頭道，“這個，晚輩就不曉得了。
晚輩只知道，葉先生死后，秦中三大名醫只剩兩個，后來葉先生的師弟夜公子，因為醫術高超，世人將其替了葉先生，重又湊齊三大名醫的說法。”
“死了百余年？”馮老祖道，“原來如此，看來我走后不久，葉師兄就隕落了，可惜可惜！早知如此，我還不如將本命神牌留在宗門里！。”
他閉目良久，不知是在哀悼好友，還是在后悔當初的決定。
他不說話，石楓自然不敢發聲，屋中一時陷入沉寂。
許久，馮老祖才睜開眼，“這些年來，我無事可做，只能天天研究這混元一氣陣。想來想去，要從避難谷出去，有三個方法。”
三個法子？居然有這么多，石楓一時大喜。
馮老祖看出他的神情，道：“你先別高興，聽我說完。這第一個法子最簡單，你要是有當年金闕宗的令牌，自可大搖大擺走出去。”
石楓一愣，“金闕宗滅亡數千年了，如何會有他們的令牌呢？”
“所以說這條路根本就堵死了，要知道，進出避難谷的令牌根本沒給當年的三大支宗，只有宗主和母宗長老才有資格配有，而母宗的人都死于數千年前那場大難，哪有什么令牌留下。”
“那第二條路呢？”石楓問道。
“第二條嘛？就是破陣！天下沒有破不開的陣法，如果你是陣法大師，手段高明，自可破陣而出。”
聽到這里，石楓的心已經涼了一大半，破除一氣混元陣肯定要求陣法造詣極高，他和馮老祖，一個煉器的，一個煉丹的，怎么可能辦到！
“那最后一個法子呢？”
馮老祖道：“第三個嘛，最為簡單直接，一力降十巧，再強的陣法也有一定限度，我估摸，如果你能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全力一擊，應該能破陣而出。”
石楓只覺整個人如墜冰窖，他還不死心，最后掙扎問道，“老祖，晚輩就不用做這白日夢了。但您不是元嬰修士嗎？”
馮老祖坦然道，“老夫是，但老夫只是元嬰初期修士罷了。”他看出石楓目中疑問，“你想問，我能不能進階到元嬰中期？”
石楓點點頭。
馮老祖笑了，“小子！修士修行，越往后越難。
煉氣弟子，一年就能跳一二個小階，如你輩筑基，天資過人者，二三十年越一小階，亦是常事。
而結丹后，每一小階，非百年難以見功。
至于元嬰，嘿嘿，每一小階都難以登天，亦非勤修苦練所能致也，更多靠的是機緣。若無機緣，終生囿于元嬰初期者比比皆是。”
石楓聽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馮老祖又道，“何況，此地靈氣雖濃，卻是水靈氣，與我功法不合。”
這個道理石楓自然懂得，雖說但凡靈氣，修士都可吸納，但若是契合自己功體的靈氣，足可令修士修行速度快上三分，而非本功體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如石楓火功體，在這里，不過能吸納靈氣的基礎之力，而換做秦冰，則如魚得水矣。
見石楓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馮老祖淡淡道：“這三個法子嘛，第一個和第三個根本行不通，至于第二個嘛，我本來也不抱任何希望，但現在你來了，或許有了一絲希望。”
第二個法子？就是破解陣法。我來了有什么希望？
石楓忙道，“晚輩雖是九符門弟子，但陣法造詣實在提不上臺面.......”
馮老祖擺擺手，打斷他道，“你先不用急，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不是陣法大師，沒指望你能破解一氣混元陣。
石七，接下來我說的事十分緊要。說實話，你一來避難谷，我就想和你講，但事關重大，老夫還是忍住了，怕你是魔族細作，施用苦肉計，來騙我。
所以老夫先觀察了你三天，原本這點時間遠遠不夠。但老夫被關百余年，心急如焚，實在等不下去了。”
石楓聽他說得這么慎重，不由好奇心大起，“老祖你說的是什么事？”
馮老祖道：“在我說這件事之前，老夫先要問你幾個問題，你須如實回答。”
“是！”石楓口里答應，但心里卻是犯難，他身上秘密不少，很多是不能說的。
“我問你，你是什么功體？”
“晚輩是火功體。”
“你修習的功法是什么？”
這句話立刻問到石楓隱秘，他的主功法“九離會靈大法”，乃是魔族功法。
這話要是一說出口，老頭會不會如同對待柳孤月一樣，一掌斃了自己？
好在有這三天時間，石楓早預備被對方盤問，心里早想好答案。
他沒半分遲疑，答道，“晚輩修煉的是陽元心經。”
“陽元心經？”馮老祖沉吟道：“這似乎是燕國一帶的功法。”
石楓聽得“燕國”二字，心下大震，暗道：這些元嬰老怪個個見聞廣博，自己說話可要當心。
馮老祖又問：“你是帶藝投入九符門的？”
“是。”
“你那進入九符門前，是跟誰學的心法神通？”
“晚輩出生于燕國南部的長山鎮，家族原是個小門派，不過弟子非是嫡系，乃是外家子弟，功法是外公傳給家母，再傳給晚輩的。”
他這話看似說得很詳細，其實余地極大。小的破敗世家不計其數，有些沒落到只剩一二人。馮老祖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知道燕國所有世家。
石楓還不放心，又說是外家子弟，也就是說他的母親、外祖母是世家的外嫁之女，那就更沒法往上追查了。
馮老祖果然沒有深問，他看了看石楓，“哦，小世家能將子弟培養到筑基，很難得，看來你的祖上頗有來歷。”
石楓搖頭道：“不是。我外公和母親都不過煉氣修為。”
“煉氣修為教出筑基弟子？這怎么可能？我看你資質很一般呀！”馮老祖目中射出寒光，盯著石楓，顯然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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