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滿滿揉了揉眼睛，瞧那樣子像是剛剛睡醒，腦袋靠在齊爭的脖頸處，聲音不大，糯嘰嘰的說道：“爺爺，去北面，人少。”
“什么？”
齊爭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孫女兒這話是在說什么，想再問，發現小家伙竟然又睡著了。
因為祖孫倆離著近，齊爭甚至能聽見小家伙發出來的小小的呼嚕聲。
齊程氏在孫女兒被抱走后心里就不踏實，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叫上宜夢跟著自己去看看。
屋里的人正在分析接下來要怎么辦，齊程氏和宜夢就過來了。
一路詢問，才知道自家老頭子正帶著奶娃娃在村長家門口。
“你這老頭子，孩子都睡著了咋還不送家去？”
齊程氏一見孫女兒心肝兒睡成了小豬，當即沒好氣的小聲罵了一頓齊爭，又讓宜夢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接了過來。
一進自家娘親懷里，睡著的齊滿滿就像是回到了特別舒服的地方似的，拱了拱身子，自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水得更沉了。
齊全金怕閨女凍著，索性脫掉了自己的外衫給宜夢：“夢娘，給孩子蓋著點。”
“那你……”
宜夢看著赤胳膊只剩下背褡的丈夫，也擔心他會著涼。
齊全金笑著說道：“你男人火氣旺，沒事。你和娘在村長家的屋里待會兒，等下咱們一起回去。”
天黑，齊全金可怕自家老娘和媳婦兒一個腳滑摔倒。
更何況閨女還睡著，這要是嚇著了可怎么辦？
這次齊程氏倒是沒拒絕。
村長媳婦兒也知道老齊家多了個奶娃娃，這會兒也是好奇得緊，便帶人去了對面的屋子。
孫女兒被家里人照顧著，齊爭也不怕擠著人了，直接進了屋。
恰好此時就聽有人提議往南面走。
“要說好過活的地方，那還得是南面啊！聽說南面天氣暖和，水多山多，咋都餓不死人。”
“是啊，要真是要走，那肯定得找個能立住腳的地方，要不然咱們這么多人可咋活哦！”
“那去南面哪里啊？咱們誰去過，那面到底是啥樣的，路上咋走，這誰知道？”
也有人提出了質疑。
他們都是這輩子都守在這么一塊地方的小老百姓，別說是南方了，就連府城都沒去過。
現在讓他們往南面走，他們心里虛啊！
已經坐在凳子上的尹成聽著眾人說的，視線則是看向了秦明朗。
秦明朗注意到有人看自己，也看向了對方。
尹成挑挑眉，沒說話。
秦明朗微微一笑，也沒說話。
見他這樣，尹成再次垂眸。
他本就不是永平村的人，現在討論的事事關村民們的未來，他一個外人不好插嘴。
尤其是秦明朗都沒說話，他就更不會說什么了。
村長被眾人吵吵得頭疼，一巴掌拍在炕桌上，罵道：“都咋咋呼呼個啥！現在就是在一起研究研究，要是覺得南面不好，那咱們就往東面走，往西面走，再不濟還有北面。”
“咋咋呼呼的，這不行那不行，覺得不行的就滾出去！不愿意走的就留下，沒人求你們！”
村長這會兒也是真的火大。
他的見識也不比村里人多多少，最多也就是去過府城而已。
現在讓他來給出個具體的章程，他也做不到啊！
就坐在門口長條凳上的齊爭想了想，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小孫女兒剛剛的那句夢話。
去北面，人少。
北面？
齊爭眉頭皺起。
他也沒去過太遠的地方，對于北面所了解的也就只有那里很冷，距離邊關近，再之后，就沒有了。
小孫女兒突然來了這么一句，難不成是……
齊爭下意識的朝著窗外看去。
想要看看天，但窗紙阻隔了視線，沒看著。
心里不住的犯嘀咕，突然就聽村長叫自己：“老齊大哥，你是咋想的，也說說吧！”
齊爭在村子里也算是有些地位的老人家了，所以平日里村子有什么大事了，村長也習慣叫上他。
齊爭回過神，這才注意到屋里的人全都看著自己。
多多少少有點尷尬，清了清嗓子，齊爭這才說道：“要我說，咱們就往北面走，那面人少。”
此話一出口，別人是怎么想的，齊爭不知道，反正他心里是覺得格外的順暢。
全場安靜。
良久，才聽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尹成說道：“北面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雖說冷了些，但地廣人稀，確實要比南面安生。”
秦明朗大概是沒想到尹成會說話，看了他一眼，隨即點頭：“不錯。北邊雖然不如南面雨水豐盈，但也是有山有水。就是冬日里冷了些，需得多準備一些抗寒的東西。”
一直都沒有過多參與討論的秦郎中都這么說了，所有人更加安靜了。
他們沒見過多少世面，但他們知道秦郎中是個能耐人。
要不是人家年紀大了，想要回老家來養老，他們村子怕是到現在想要看病都得往城里跑。
也因為秦明朗對村里人的幫助頗大，所以即便是有人不贊同往北面走，卻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激進。
“秦大夫，您也說了，北邊冷，那咱們要是過去了，不得凍出個好歹來啊！”
“是啊，咱們還不認識路，萬一找到了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可咋辦？”
這話說得很糙，但卻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
他們這里的冬天就已經夠冷了，要是再冷，他們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害怕。
秦明朗沒說話，像是在想該如何回答他們的問題。
而一旁的尹成則是將話接了過去：“天氣冷有天氣冷的好處，無非就是多穿點，多少點火也就是了。但你們想想，天氣冷，人冷，動物也冷。所以冬天沒準兒比平常更容易獵到獵物。”
頓了頓，尹成又道：“尤其重要的一點，叛軍是從南面過來的，如果大家現在要往南面走，又怎么能夠保證不與叛軍打個照面？”
最后一個反問瞬間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南面也許比北邊好，但真要和叛軍碰上了，那他們還逃個屁的荒，直接在家里蹲著等死，至少還能死在自己家，而不是死在外面荒郊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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