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戀愛兩個字之后，賀山南的表情一如剛才的波瀾不驚。
沈書硯其實多少是有點畏懼他的，不單單是他賀家大公子的身份，還有坊間流傳過他的一些傳聞。
比如捅過人，坐過牢。
色厲內荏，雷霆手段。
單拎出一條，都挺讓人避之不及的。
她尋思著剛才那話就當玩笑，一笑了之。
男人卻淡淡地問了一句：“像你跟周尤那樣的戀愛？”
提起周尤，沈書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也沒有掩藏什么。
她說：“對啊，有空的時候一起去口碑好的餐廳吃飯，去看電影，逛街，時不時準備點小驚喜。忙里抽閑打個電話，困到不行也不想掛電話，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說。”
她回想著和周尤那段短暫的關系，竟然是她過去二十三年的里，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周尤不成熟，甚至有點幼稚。
可跟他相處，也是最簡單最放松的。
但她不想跟賀山南多說周尤的事情，反問一句：“難道你跟程妍戀愛的時候，這些都沒做過嗎？”
賀山南神色微冷，那雙深邃的眸子，淡淡地盯著她。
沈書硯輕咳一聲，找補道：“昂……程妍那時候是大明星，大明星出街多不方便，總是要擔心被偷拍什么的。你們沒吃飯逛街看電影什么的，也理解。”
“沒談過。”賀山南淡聲說。
沈書硯怔愣，“嗯？”
男人靠在椅背上，將剛才的話補充完整，“我跟程妍，沒談過戀愛。三年前沒談過，前一段也沒談過。”
沒談過，但是那會兒是人家的未婚夫。
“你們的關系，真奇妙啊。”
賀山南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冷然道：“的確。”
就像沈書硯不想談論周尤一樣，賀山南同樣不想談及程妍。
仿佛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瞥了眼桌上的卡，再看沈書硯，眼神詢問她怎么想。
見她沒說話，他倒是又說：“不愿意就算了，我沒有強迫人的想法。”
在他要把那張卡收回的時候，沈書硯卻率先把卡拿了過去，問他：“里面有多少錢？”
“你自己去查。”
“密碼呢？”
“我媽生日。”
還好不是程妍生日，不然沈書硯這會兒得去網上查查程妍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但賀山南父母的生日，她記得很清楚。
她登錄網上銀行，一番操作之后，看到卡里有五十萬。
她沒什么猶豫地把這錢，轉到了自己的銀行卡里，仿佛是生怕這錢明天就不是自己的了。
賀山南就坐在那兒看她一通操作，也沒說話。
她從來都是這樣，他給什么，她就拿什么。
看著好像挺乖順的，實際上不知道腦子里面在想什么。
算了，他不想去探究。
她拿這些錢，無非就是貼補她那個爛賭成性的媽，以及瘋瘋癲癲的哥。
還要跟江知安她們打官司。
他對沈書硯的事情不感興趣，但對她的身體感興趣。
他骨節分明的長指扯了扯領帶，將灰色領帶從脖子里抽了出來，順手解開襯衫最上頭兩顆紐扣。
有些時候他們之間不需要說什么，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做什么。
當然，不是心有靈犀什么的。
而是在那事兒上的默契。
沈書硯很清楚，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在一起，有兩個原因。
要么是那個女人知性賢惠能夠跟他有情緒上的共鳴，理解他支持他。
要么就是身體上的契合，能夠釋放壓力，獲得短暫快樂。
她屬于后者，也沒想成為前者。
……
沈書硯隔天去派出所接了趙曼麗，她拘留期滿。
沈書硯簽了單子把她領走，她說要現在去監獄看沈策安，罵死他。
“要預約，而且還要看沈策安愿不愿意見你。”沈書硯眉頭微皺，“你還真的一次都沒看過他啊。”
趙曼麗冷哼，“要不是為了去罵他，我還真一次都不想去，晦氣。”
沈書硯：“放心吧，開庭的時候你肯定能看到他。”
“什么時候開庭？”
“年后吧，年前是來不及了。”沈書硯給趙曼麗打了一輛車，“你回去好好洗洗澡吧，別再打麻將了，請你記得先前跟我說的要痛改前非這個事兒。快五十的人了，多為自己考慮一下。”
趙曼麗被說得有些無地自容，只好賣乖，“那我不還有你嗎？”
“男人靠不住，子女也靠不住。”
“死沒良心，你要拋下我不管嗎？”趙曼麗被拘留數日，怨氣大得很，聽到這話，更是來氣。
沈書硯面無表情，“**理，我能管你到現在，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出租車來了，沈書硯把趙曼麗塞進車。
趙曼麗可能自知理虧，更怕沈書硯真不管她，扒在車窗上說：“那你也得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啊，馬上過年了，年三十你過來，我們一起吃年夜飯，把你哥也接回來。”
“那你去打麻將吧。”沈書硯拍了拍車門，讓司機開車。
她看都沒看出租車駛離的方向，自己招手攔了一輛。
她是真不喜歡過年，萬家燈火，闔家歡樂，只有她家沒有過年的氛圍。
往日在沈家的時候，還會伴隨著鋪天蓋地的爭吵，這家吵完那家吵。
倒也是別樣的“熱鬧”。
……
過年放假前一天，寧不為來賀氏處理一些法律上的事務，辦好了之后去樓上找了賀山南，約他放假的時候一起玩。
賀山南沒什么興趣，“沒空。”
“于青青都回云城了，怎么就沒空了？”寧不為問，“還有，你那天讓我把那場子里的監控抹掉，我后來仔細一看，沈書硯薅了一把于青青。”
賀山南靠在椅背上，聽到寧不為說這話，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寧不為略顯八卦，“我有點好奇，你跟沈書硯斷干凈了沒有？陸尋跟沈書硯表白，你揍人家干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寧不為在宋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安了監控。
賀山南想了想，才說：“好像的確沒幾個男人能接受生不了孩子這件事。”
寧不為腦海在飛速運轉，好半晌才把整件事串聯起來。
然后，大膽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你沒跟她斷，是因為可憐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