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硯琢磨不出來賀山南這一句“分手”，是他的確有那個意思，還是詢問她發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她頓了頓，輕哼一聲，“哪有你這樣的男朋友，發消息都不回，一來電話就分手。”
“哦，那該怎么辦？”
沈書硯靠在沙發上，仔細聽了他那頭的動靜，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還在辦公室。
她說：“怎么都得每天早安晚安，問女朋友吃了沒，起來了嗎，想你了嗎？遇到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就分享給對方，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分享欲才是頂級浪漫。”
“沒有。”賀山南聲音淡淡。
沈書硯不意外，“那你現在知道了啊。”
“你十三歲嗎？每天還要讓人問你起了沒吃了沒睡了沒。”他對這種事仿佛是嗤之以鼻。
“我有點明白你為什么追不上程妍了。”
說完，沈書硯感覺到那邊仿佛沉默了。
她心里頭一顫，每次在放松狀態下聊天，總歸會聊到一些敏感的話題。
她想轉移話題的時候，那頭的人忽然開了口。
“需要費盡心思追求才能在一起的人，不見得多喜歡你。不喜歡你的人，追到手了又有什么意義。”賀山南聲音淡淡。
雖然她很想反駁一下賀山南這種直男思想，可能有些女孩子就是需要一個這樣的過程來驗證一下對方的真心，確定對方是否真打算負責。
可這個命題在賀山南跟程妍身上，不成立。
認識那么多年，但凡不打算走一輩子，就不會開那樣一個口改變原來穩定的朋友關系。
沈書硯嘖了一聲，“原來南哥知道她釣著你啊。”
心甘情愿被釣。
男人輕呵，“像你釣晏謹之那樣？”
“我什么時候釣晏謹之了？”沈書硯覺得很無辜。
“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清楚什么了，她哪次不是清清楚楚地拒絕晏謹之了？
人家對她念念不忘，跟她有什么關系？
“我真是……”沈書硯真覺得無從辯駁，“你自己一消失就是好些天，打來就說分手，你讓我怎么想啊？”
這太像情侶之間的吵架了，沈書硯說完這話之后，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當然，下一秒，對方清冷的哼笑就將她從那種曖昧的氛圍中拉了回來。
他說：“搞得好像我們真在談戀愛一樣。”
說完，電話就從那頭被掐斷。
沈書硯耳邊只聽到嘟嘟嘟的忙音。
腦海里回響著的，是男人那句冷淡又疏離的，提醒沈書硯的那句話。
——搞得好像我們真在談戀愛一樣。
這場獨角戲，終歸只有她一個人出演。
如今連唯一的觀眾，也一并消失。
沈書硯整個身子陷入柔軟的沙發里。
……
賀山南手機里有電話進來。
他看了一眼，還是先前那個越洋電話。
已經是第二次了，賀山南并不覺得在大洋彼岸的那頭會有人無緣無故地打兩次電話過來。
他坐在車里，接聽了這通電話。
一如上次一樣，那頭不出聲，安靜得能聽到對方微弱的呼吸聲。
賀山南沉吟片刻，反光鏡里男人的表情逐漸變得冷厲起來，深邃的眸子像是從寒冰里淬過一般。
他淡淡開口，“程妍。”
那頭的人似乎并未覺得他能這么快猜出來，驚訝之后是短暫的沉默，然后才囁嚅道：“阿南……”
聲音剛抵入賀山南耳中，下一秒，電話就被掛斷。
他動作有些粗魯地將手機關機，順手就丟到副駕上。
啟動車子，腳踩油門。
銀灰色超跑迅速從停車位上駛離，車輪在地上劃出幾條長長的車痕。
地下停車場里只余下一陣轟鳴聲。
……
沈書硯可以明顯感覺到賀山南對他們這段關系的不在意。
那點似有若無的情緒更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
再往后，賀山南想起她的時候，估計只會覺得她是個會讓他在身體上感受到一絲絲快樂的女人。
關于其它的，應該不會再有。
他們本就是兩條平行線，只是從遠處看，會有那么一個相交點。
沈書硯去找靳攬月的時候，趙曼麗給她打了電話。
聽聲音感覺像是挺開心的，說：“書硯，那個瘸子還挺有心的，前些天不是經常有猥瑣男來店里嗎，他就讓他手底下的人來鎮場子。現在我這個麻將館可是這里最安全的一個店。”
“雖然他人是粗糙了一點，但勝在會花心思。這個年頭愿意為你花心思的人不多了，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可以接觸接觸。”
“我這邊算是安定下來了，你什么時候把你哥弄回來？”
沈書硯前面的話都當沒聽到，只問了一句：“你要確定想照顧我哥，我就把他送到你身邊。”
趙曼麗遲疑了一下，才說：“情況好我當然照看啊，但要是又病發的話，我肯定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的，為了我也為了周圍鄰居的人身安全。”
得到趙曼麗的松口，沈書硯應了下來，“那我回頭安排。”
掛了電話，沈書硯給晏謹之發消息。
讓他不必去討好她母親。
晏謹之沒回她的信息，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不知道怎么回。
沈書硯忽然覺得應該將賀山南那天晚上跟她打電話說的那番話告訴晏謹之。
費盡心思追到的人，不見得多喜歡他，終究也不會長久。
車子停在一家連鎖酒店外面，靳攬月已在外頭等她。
沈書硯從車上下來去跟靳攬月匯合。
她剛下車，就看到三四個男人沖靳攬月過去，想要搶她手里的公文袋。
隔著馬路，沈書硯沒辦法立刻跑過去。
而她這邊，也沖出來兩個男人，在她急切地要過去搭救靳攬月的時候，狠狠地把她往旁邊的人行道上推去。
速度太快，沈書硯整個人都還在懵的狀態當中。
但是很快的，一輛黑色商務車沖了過來，直接往推沈書硯那兩人身上撞去。
那兩人眼見情況不妙，拔腿就跑。
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問了一句：“沈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快去幫靳律師！”沈書硯顧不上那么多，只想著不要讓靳攬月因此受傷。
她快速起身沖馬路對面跑過去，不過那幾個男人已經被靳攬月收拾跑了。
沈書硯再一回頭，剛才救她的那個男人，已經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