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本來還想說什么的，但電話被很匆忙地掛斷。
他吐了一口濁氣，心里頭的大石頭卻沒有放下。
思來想去，周尤還是給賀山南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賀山南的電話倒是很快被接了起來，淡聲問了一句什么事。
周尤就很不喜歡賀山南這個語氣，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你跟沈書硯分手了？”周尤問。
“在你的努力下，快了。”
要是因為這個事情的話，賀山南的確不會有什么好態度。
周尤揉了揉太陽穴，問他：“你沒跟她說嗎，那天動手只是因為外面有人看著。”
“沒來得及說，她就跟我提分手了，說不想因為這件事影響到賀周兩家的關系。”賀山南平靜地跟周尤說，“不過我后來仔細想想，好像的確我們兩家的關系比較重要一點。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沈書硯，就跟周家決裂。”
“你什么意思？”周尤問，“你打算就這樣放棄了？”
“不是放棄，是向現實低頭。”
“賀山南，那你真的不配她的喜歡。”
“她很喜歡我嗎？”賀山南問，似乎的確不知道沈書硯喜歡他很多年這件事一樣。
周尤當時沒意識到賀山南這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炫耀，又或者是為了要分手而找出來的借口。
周尤的的確確是被氣到了。
他冷聲道：“她不喜歡你難道喜歡我嗎？賀山南，要是早知道你這么輕易就放棄，我就會在蔡思婕來找我的時候，真的跟她合作！”
比起周尤的憤怒，賀山南顯得淡定多了。
他好奇地問了一句：“怎么，你現在又希望我跟她在一起了？”
“我不是希望你跟她在一起，我希望她幸福。”
“周尤，我以前覺得你對沈書硯的執著，是來源于你想擺脫你父母的掌控，想借此來宣告自己的成長。”
周尤以前也這樣覺得。
因為他聽話慣了，不會做任何讓父母覺得不高興的事情。
而隨著年紀的增長，他不想永遠都當一個聽話的兒子。
所以他需要通過一些不被父母認可的事情來證明他的成長，很巧的是，沈書硯就是他們絕對不會同意的事情。
但事情發展到現在，賀山南不得不承認，“周尤，你還挺喜歡沈書硯的。”
喜歡到，愿意成全她跟別人在一起。
這個別人還不是一個毫不相關的路人。
是賀山南。
如果只是個路人，周尤往后的日子里面，大概率不會再跟他們碰面。
但那是賀山南，以后在逢年過節的日子里面，只要周尤在國內，兩家肯定會碰面。
他會看到沈書硯跟和賀山南琴瑟和鳴，看到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樣子。
哪一幕，都能將周尤的心扎得稀巴爛。
周尤吐了一口濁氣，對賀山南說：“是，所以你要和她分開的話，我一定會把她帶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追求她。”
“那你不會有這個機會。”賀山南說，“她是有分手的打算，但是我沒答應。”
周尤聽著賀山南的話，反應了兩秒。
然后察覺出了什么不對，“賀山南，你故意讓段珩跟我說沈書硯要跟你分手的，是不是？”
賀山南并沒否認，還說了一句：“你反應還挺快的。”
“你有病吧用這件事來試探我？”周尤的確是生氣的，比剛才還要生氣。
感覺徹頭徹尾被賀山南給戲耍了一番，還言不由衷地說出了不希望他們兩分手這樣的話。
賀山南被周尤這么說，也沒生氣，說道：“周尤，其實一直到我跟沈書硯離婚那天，我都沒覺得會跟她在一起。也不覺得這件事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關系，只不過后來，事情出現了一些偏差。”
“你不用跟我細說你是怎么喜歡上她的。”
“我跟她會結婚。”賀山南說。
周尤闔上眼簾。
其實早就知道沈書硯喜歡賀山南，但始終是覺得，賀山南不喜歡她，那么他就還有機會。
如今他們互相喜歡，周尤覺得自己再做什么，都不過是讓他們感情更加堅固的工具人罷了。
而他，不想成為那個不體面的人，不想被沈書硯記恨。
等周尤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眸子里是好久不見的澄明。
他跟賀山南說：“那祝你們幸福。”
“謝謝。”賀山南說，“你什么時候回國？”
“再等等，他們把錢打到段珩賬戶上之后再說。”
賀山南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什么，“周尤，這里始終不是宋城，洛克菲勒家族的人可能什么都做得出來。你最好還是跟我一起回去。”
“哥，其實不止我爸媽，你們都把我當小孩兒一樣。”周尤嘆息，“我已經二十五了。”
周尤不想探討自己二十五了還要聽家里人的話這件事。
他轉移話題，跟賀山南說：“先前沈書硯給我回了電話，好像遇到什么急事，我不知道你自己去問她。”
“嗯。”賀山南應下，“不過你為什么拉黑她微信？”
“你再問就是把你也一起拉黑。”
周尤掛了電話。
等他重新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周尤覺得通體舒暢。
那股子擰在心頭郁結的氣，在這會兒通暢了。
鬧也鬧了，氣也撒了。
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這段感情對周尤來說，在這里結束了。
……
賀山南這邊和周尤掛了電話，轉頭給沈書硯打過去。
不知道沈書硯那邊出什么事，也許是剛才沈書硯想要掛掉周尤的電話而找的借口也說不定。
但沈書硯并沒有接他的電話。
打了兩個，都沒有接。
他給白象居的座機電話打了過去，是賀予執接的。
“你媽媽呢？”賀山南問。
“媽媽剛才出去了呀，沒說什么事情。媽媽怎么了嗎？”
“沒事，你好好待在家里。”
“嗯吶。”點點應下，“那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
不得了，都開始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了，賀山南有點受寵若驚。
他回：“這兩天就回來。”
“這么快啊……”
聽這個語氣，好像是覺得回去得太快了，影響到他跟他媽媽的相處了。
賀山南就知道，不該對他兒子有太高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