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頹廢的情緒只會在他最無力的時候攻擊他，而帶來的負面影響，卻是持久的。
至少在樓道里面待的這十來分鐘，他的壞情緒達到了頂峰。
然后，在沈書硯電話打來的時候，又被壓了下去。
以前，賀山南不理解“為了你好所以我給你編造了一個謊言”這種行為，他覺得這就是打著為對方好的旗幟進行欺騙。
直到有一天，他也做了這樣的事情。
他沒有欺騙，只不過就是沒有告訴沈書硯這邊的情況罷了。
他吐了一口濁氣，在接沈書硯電話的時候，聲音要比剛才跟寧不為打電話的時候要柔和多了。
電話那頭是沈書硯剛剛睡醒的聲音，她哼哼唧唧：“南哥……我剛醒看到你的消息，就給你打電話了，你忙嗎，忙的話等你空了再打電話。”
剛睡醒的沈書硯，聲音像小貓一樣，軟軟的，糯糯的。
她倒是也沒有等賀山南說他忙不忙，而是主動表達了自己的情緒，“其實我就是想你了，跟你說一聲。”
“現在不忙。”賀山南大概能想象出她這會兒睡眼朦朧的樣子，“今天沒課嗎？”
“沒有呢，待會兒要跟同學去火車站，跟你說的去看展，然后回來要交論文。”沈書硯聲音逐漸清晰起來，還伴隨著被子被掀開的聲音。
應該是起床了。
“好好玩。”
“玩什么呀，我們是去學習的，還要交論文呢。”沈書硯抗議道，“我沒有玩呢，不信你來看看就知道了，我努力得很，前兩天教授還夸我有慧根。”
“倫城人還知道‘慧根’這個詞啊？”
“我翻譯過來就是‘慧根’啊！”沈書硯說，似乎想要證明自己的確被教授夸獎了。
賀山南沉吟片刻，回沈書硯：“嗯，我過去看看。”
聽到賀山南這樣說的沈書硯，除了驚喜還有意外，“真的嗎？你不忙的嗎？抽得出時間嗎？”
“我們國慶要放假的啊。”賀山南提醒沈書硯一句。
“是哦，倫城人不放國慶。”沈書硯反應過來自己并沒有十一長假，“所以，你十一過來嗎？”
“沈書硯。”
沈書硯以前總覺得賀山南連名帶姓地叫她顯得很生分，但后來才覺得，賀山南把她的名字喊得，百轉千回。
“嗯？”
“想抱抱你。”
沈書硯聽到賀山南說這四個字的時候，就想穿過電話到他身邊抱著他。
但是在這個想法一閃而過之后，沈書硯敏銳地察覺出賀山南情緒的異樣。
其實先前也有這種感覺，她覺得他可能是工作棘手。
但今天，好像能從他的話里，還有情緒里面感覺出來他現在急需要一個人在他身邊。
“南哥，你怎么了？”沈書硯有些擔心，可隔著萬里的擔心，好像沒有半點用。
回以沈書硯的，是賀山南一聲淡淡的輕笑，“我能怎么啊，就是想抱抱你。”
好像不是這樣。
“南……”
“其實不止抱抱，還想把你摁床上。你早上的時候，很主動。”
他把話題往那方面上帶，就一下子讓兩人之間的氣氛強行變得曖昧起來。
沈書硯回了一句：“你早上也……”
“也什么？”
他好像非要聽她說他早上是什么樣的。
沈書硯本來還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兒了情緒不對，但這會兒被他帶偏，一直到電話結束，沈書硯都沒有再想起來先前的事情。
等她洗澡的時候，才又再一次想起他用非常低落的語氣說出的想抱抱她的話。
沈書硯想到很久之前，她因為一些事情影響到心情，而那個時候她見到賀山南的時候，最想做的，并不是訴說自己有多委屈。
而是只想要跟他抱抱。
她覺得賀山南不太對。
所以她連身上的泡沫都沒有沖掉就去外面拿了手機，直接給莊拙言打了過去。
莊拙言接了電話就說：“可算是想到給我打電話了，我還以為你到國外去，就把我給忘記了。”
“莊兒，賀山南最近有什么事兒嗎？”
莊拙言挺傷心，“所以你給我打越洋電話，就是問我賀山南好不好的？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有異性沒人性。”
“莊兒，你先跟我說賀山南。”沈書硯的聲音里面有急切。
“沒有啊，據我多方線報，他正常得很啊，而且又幫賀氏談成了戰略合作的項目，依照這個進度下去，賀氏將在你老公的手里，做得比在老賀手里更強更大。”莊拙言將知道的事情告訴沈書硯，“的確沒什么特殊的。”
沈書硯沒辦法忽略掉賀山南說那幾個字時的語氣，還有他轉移話題的生硬。
這兩件事加在一起，就讓沈書硯覺得很不對勁。
莊拙言聽著沈書硯很是擔心的口吻，便說：“那我去幫你打聽一下，你也別太緊張了，我覺得要是賀山南真有事情瞞著你，可能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不讓你擔心。反正據我的朋友說，賀山南在男女問題上，沒有一點問題。”
沈書硯在意的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問題，賀山南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而且這對她來說，也不是問題。
就怕，有別的事情。
沈書硯這會兒是深切地感受到了異國戀的無奈。
同在宋城，在電話里面吵個架半個小時就能見面解決。
相隔萬里，只要對方有意隱瞞就對對方經歷的事情一無所知。
而且沈書硯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
小事情不值得賀山南情緒異常。
但沈書硯想了好一會兒，才跟莊拙言說：“莊兒，不用幫我打聽了。”
“嗯？”莊拙言不是很明白，明明沈書硯還好奇擔心著，怎么又不要打聽了。
沈書硯說：“他想讓我在這邊好好上學不想其它事情分心，不然肯定就告訴我了。我要是千方百計地打聽到，倒是讓他的努力，付諸東流。”
“好像，是這個道理。”莊拙言覺得挺有道理。
但這并不耽誤沈書硯分心想這個事情，以至于她錯過了跟同學一起搭乘的火車，還要自己另外買票過去跟他們匯合。
不過他們班上的一個倫城本地男孩兒留下來等她。
理由是怕她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