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硯沒法在宋城多留幾天，要趕回去做畢設，這關系到她回頭能不能順利畢業。
當然了，在只有他兩留在白象居的這天晚上，賀山南找她很認真地談過一次。
關于她畫畫時的狀態。
因為他沒見過沈書硯在那件事之后的作品，只在展覽上看過沈書硯那幅給人感覺很陰郁的作品，他不確定沈書硯是否真的，徹底放下。
所以在沈書硯最為放松的狀態下，也就是他們兩做完，她疲憊且對他不設防的時候，賀山南自然而然地問出這個問題。
沈書硯有短暫的失神，然后就非常自然地回應了賀山南這個問題。
沈書硯當然也沒瞞著賀山南，告訴他在他回國之后，她去看過幾次心理醫生。
她的心理評估一次比一次好，為了不讓賀山南擔心，她還從郵箱里面將醫生發的電子報告給賀山南看了。
知道他不是在窺探她的隱私，而是在關心她的心理健康。
所以才會給他看。
看到報告的賀山南，才算是放心。
要不然相隔兩地，雖說交通方便，但也是八個時區的距離。
不能在她有事的時候，第一時間抵達，就是遠距離。
兩人開誠布公地談過之后，賀山南就放心地讓沈書硯去倫城準備她的畢設。
沈書硯這次去倫城，沒有像先前那樣覺得難舍難分，覺得相距萬里是無法逾越的障礙。
所以在機場分別的時候，兩人的狀態也不似第一次那般似乎這輩子都見不到了的悲傷。
大抵是知道，沈書硯這次過去，等再回來的時候，就是他兩婚禮。
這樣一想，就對下次的見面，充滿了期待。
而賀山南本人，留在宋城籌備婚禮。
賀山南在籌備婚禮這件事上，毫無經驗。
他離婚禮最近的那一次，大概就是當初程妍說要結婚，他就讓人去準備。
至于細節，他不清楚。
甚至還沒到當時的助理將流程單拿給他的時候，那場婚禮就無疾而終了。
但現在，賀山南對婚禮的事情，事無巨細。
梁朝給他推了幾家婚慶公司，可以根據新人的要求來私人訂制。
他們出了幾個方案，賀山南本人都沒什么太大的感覺，就沒有把方案給沈書硯看。
無非就是一些，浪漫草坪，海風徐徐，清新森系。
賀山南覺得要籌備一場婚禮，似乎比談成一項幾十億的合作，都要困難。
大抵，是不想讓老太太留下遺憾的同時，又想讓沈書硯有一個難忘的婚禮。
以及，他也想給自己，留一個深刻的記憶。
婚禮這種東西，一輩子也就用心地準備一次。
草率不得。
除此之外，還有伴郎伴娘，婚禮上宴請的賓客等等……
當初賀水北跟沈燁婚禮的時候，說是請柬都是沈燁親自手寫的。
那時候的賀山南多少覺得沈燁有點閑得無聊，明明有現成的印刷請柬，非要花時間去做那樣吃力的事情，有那個時間做點別的不行嗎？
如今輪到賀山南自己婚禮的時候，他竟覺得那些就算是根據他想法來定制的請柬，似乎也缺少了點什么東西。
直到他自己用鋼筆在空白請柬上寫下請柬內容……
原來很多事情，在外人看來是無法理解的，但在當事人看來，再正常不過。
但凡賀山南有那個時間，他大概是要將所有請柬都自己寫完。
但沒那么多時間，前后寫了十來份，是打算給至親好友的。
沈燁那天去賀山南辦公室找他的時候，正好瞥見他在寫這個。
沈燁直接逮到機會，一連嘖了好幾聲，而后調侃道：“什么請柬啊，值得讓賀總親自寫，不浪費時間啊？”
賀山南：“……”
要是早知道有這樣一天，當初賀山南絕對會在沈燁手寫請柬的時候給他加油。
調侃完，沈燁又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沒想到賀山南能做到這樣。
他以為，像賀山南這樣并未將愛情放在首位，而是將家庭，事業放在前面的男人，是不會做這種其實在旁人看來沒有什么意義的事情。
畢竟這種請柬，基本上不會有人收藏。
圖的，無非是寫請柬時沉浸其中的感覺。
沈燁倒是沒多提，畢竟這種心情他懂，非常懂。
問了一句：“伴郎伴娘呢，找好了嗎？”
“伴娘莊拙言，伴郎……”賀山南頓了頓，其實他說想讓人來給他當伴郎，多的是人來。
沈燁猶豫了片刻，詢問道：“你不會真想讓周尤來給你當伴郎吧？倒是有點殺人誅心的感覺在。”
“我說過讓周尤來了嗎？”賀山南就覺得沈燁是故意的，“讓寧不為來。”
賀山南跟寧不為關系還不錯，而且寧不為還沒結婚。
至于其他伴郎，看誰有空就來，總歸是要有個伴郎團和伴娘團的。
這些排面上，賀山南是不會少沈書硯的。
“別的呢，婚禮在哪兒舉辦，婚紗定好了嗎？你打算婚前還是婚后給書硯彩禮。”沈燁問題還挺多的，一個接著一個。
賀山南本來還打算一個接一個地回答沈燁，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似乎是在向沈燁匯報工作。
他什么時候向賀銘川以外的人匯報過“工作”。
賀山南道：“你倒是操心了。”
沈燁：“我現在是以書硯堂哥的身份問你，要是按照書硯那邊的輩分，你還得喊我一聲哥。”
賀山南將手里的請柬往沈燁那邊砸過去。
請柬被沈燁輕巧地接在手里，說：“來，叫一聲哥。”
“行啊燁哥，叫你一聲哥，接下來的工作你來做，我安心籌備婚禮。”賀山南還真的，順口將那聲哥給叫了出來。
“別，折壽。”沈燁連忙拒絕。
但沈燁其實看到賀山南對沈書硯現在這樣，也算是放心了。
當初沈書硯在沈家給沈燁的那點溫暖，他一直記到現在。
也是沈燁唯一當成，家人的沈家人。
沈燁說：“南哥，你往后好好對書硯，你要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我可要以她堂哥的身份，教訓你。”
賀山南：“……”
上一個讓他不要辜負沈書硯的，是他兒子。
賀山南就想，怎么沒人告訴沈書硯，讓她不要辜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