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
大雪紛飛。
到處一片銀裝素裹。
風雪下，澹臺鏡月站在大商都城的城墻上，看著這綿延萬里的江山，眸中的悲傷，濃郁的難以化開。
縱然擊潰了大商九成以上的軍隊，縱然兵臨大商皇朝的都城，今日之后，一切都將化為泡影。
這萬里山河，這些他們曾經打下的那些疆土，終究不是他們的。
從未有一刻，澹臺鏡月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若是她再強一點，再強一點。
結果，是否能夠改變？
“李大哥，上天是幫了大商嗎？”
古戰場入口，蕭瀟問道，“這便李大哥所說，得道者多助，正義終究戰勝了邪惡嗎？”
“正義，邪惡？”
李子夜自嘲一笑，應道，“什么是正義，什么是邪惡，倘若漠北打贏了，由他們來書寫歷史呢，你覺得史書會怎么寫，大商腐朽，百姓民不聊生，漠北順天應命，出兵伐商，救黎民于水火？”
說到這里，李子夜語氣一頓，繼續道，“還是會寫，漠北八部順應天意，開疆擴土，一統中原和漠北，結束了兩州長達千年的分裂，天下大一統，為后世打下百代根基，令后世君王時刻不敢忘卻，牢記祖上萬里疆土。”
“這。”
蕭瀟聽過眼前李大哥所言，剛想說漠北挑起的戰爭，讓中原百姓民不聊生，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子夜心平氣和地說道，“改朝換代，永遠都在進行，或許，百年后，大商出現了所謂順應天命的開朝明君，覆滅大商，甚至打到南疆、佛國、南越，一統整個中原，那史書的記載是不是就更寬容了，認為他就是那個順天命者，屆時，別管他屠滅了多少小國，毀了多少城池，刀下有多少亡魂，也許，歷史對他的評價就只剩下一句話，開疆擴土之賢君！”
“成王敗寇。”
蕭瀟似乎聽懂了李大哥話中之意，輕聲道，“漠北最大的錯，就是他們輸了。”
“不錯。”
李子夜平靜道，“漠北錯在他們輸了，敗了，他們的一切都是錯的！”
這世間，哪有絕對的正義和邪惡，大商占據中原，不一樣是戰爭打下來的嗎，而且，最開始，大商可沒有這么大的疆土。
不過，大商是勝者，可以自己去書寫歷史，那些被大商入侵，殺到滅國的小國，就是阻止中原一統的絆腳石。
“李大哥，我有些怕了，萬一妖族打贏了人族，我們是不是也要成為妖族歷史上的反派？”蕭瀟瞪大眼睛，問道。
“當然。”
李子夜點了點頭，應道，“污名別人，夸大自己，是任何種族的本性，人族輸了，人族的所有惡，就會變得不可饒恕，而妖族，就是順應天命的執法者，所以，善惡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輸了。”
人族輸了，吃素都是錯的，妖族贏了，吃人也會變得理所當然，這才是真相。
“轟隆！”
兩人說話間，天際，又一記冬雷響起，雷光劃破天空，照亮人間。
下一刻，中原，南越國，一道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驚天動地。
“大薩滿破境了。”
李子夜移過目光，看向南越方向，直起身，拱手一禮道，“恭賀大薩滿，破五境！”
終于，又多了一個。
南越皇宮，黎紅曌走出，踏步走向天際，開口道，“李公子，多謝。”
各方矚目，南越天空之上，一道道雷霆降落，吞沒南越大薩滿之身。
雷霆中，黎紅曌周身真元涌動，擋下一重又一重天劫，在天下人的注視下，成功踏入神境。
大商皇宮，太商看著人間越來越多的神境強者，臉上露出了一抹欣慰之色。
他們，似乎也不差。
或許，他該相信他們一次。
“小子。”
短暫的思緒后，太商看向南嶺，開口問道，“你讓老朽如何幫你？”
“很簡單，利用前輩的法則力量，將澹臺鏡月送來。”古戰場入口，李子夜回答道。
“元界凈離？”
太商面露異色，說道，“元界凈離殺人可以，送人，老朽還沒試過。”
“現在就讓前輩試一試。”
李子夜回應道，“我這里有一座空間法陣，可以為她打開一道門，前輩只要準確找到這道門就可以。”
“用元界凈離連通你那道門，送她過去？”
太商似是明白了什么，眸子微瞇，說道，“小子，你可真敢想。”
“反正她也活不久了，死馬權當活馬醫。”李子夜回答道。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大商西城門上，白狄大君看著眼前的澹臺天女，輕聲勸告道，“天女，你去吧，只有你活著，未來漠北和妖族的戰爭，我們才有一線生機。”
誠然，漠北八部沒有打下大商，已經陷入絕境，但是，他們漠北八部不就是從微末中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嗎？
“儒首，還有多久？”
澹臺鏡月看向西域，開口問道。
“極夜，還有四個月。”
西域，孔丘如實回答道，“你們快些回來，也許，來得及。”
“古戰場兩次開啟，最短也要六個月。”
澹臺鏡月看向身旁的白狄大君，問道，“白狄，妖族若入侵，兩個月，你們擋得下嗎？”
“死，也要擋下！”白狄大君正色道。
“好，我過去。”
澹臺鏡月雙手緊攥，說道，“我一定會盡快趕回，白狄，在這之前，你們一定要堅持住。”
“放心。”
白狄大君點頭應道。
大商皇宮，太商聽到澹臺天女答應下來，蒼老的臉上少有的露出了一抹興奮之色。
送人這種事，他老人家還是第一次做，著實有些緊張。
稍有不慎，那澹臺天女可就死定了。
思緒間，太商周身龍氣洶涌，雙眸光華大盛，開始通過元界法則，尋找對面的空間之門。
以元界連通萬里之遙，這可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不過，他老人家喜歡！
“找到了！”
十數息的時間，太商一聲大喝，提醒道，“小子，接好了！”
話聲落，太商雙眸光華盛極，右手揮過，強大的法則之力，硬生生在大商都城上空開啟了一座深不見底的空間長壑。
大商西城門上，澹臺鏡月見狀，也沒再猶豫，腳下一踏，縱身沖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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