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金色綠茵 > 第307章 第三〇七章 我來彈琴你來聽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卓楊和默特薩克來到他的‘卓楊練習室’,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兩提啤酒。夜靜了,這裏自然更靜,幾縷散碎的星光透過窗戶,灑在了窗臺上,窗臺宛若鍍上了一層薄銀。

  卓楊把手中喝了一半的酒瓶放在頂蓋上,掀起鋼琴的搖蓋。默特薩克坐在角落裏的單人沙發裏,喝著啤酒看著他。

  卓楊沒有去彈他熟悉的那些大師們的練習曲,他今天想玩點別的,彈一些耳熟能詳的曲子。第一首他便選擇了WHAM!的《Last-Christmas》——去年聖誕。這是一首在歐美和中國乃至全世界都傳唱了很久的歌曲,威猛樂隊的代表作之一,被二百多位藝人翻唱過,它講述了一個物是人非獨自度過聖誕的憂傷故事。

  音樂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它能引起人類的情感共鳴,即便很多人意識不到這種共鳴,隻是覺得‘好聽’。然而,這種‘好聽’便是情感共鳴最表層的一種體現。和嚴肅音樂相比,通俗音樂因為不拘泥於結構,較少拘於成規,使人容易接近而不會據人千裏,對欣賞者音樂素養門檻要求較低,所以更容易被人們接受和傳唱。

  這就像流行文學和傳統文學,金庸和瓊瑤的作品更講究故事情節和人物刻畫,文筆上表達也更直接,文采炫耀更直白,敘事代入感極強,自然更加容易受到追捧,因為很直觀很精彩。

  當一個閱讀愛好者飽讀流行文學之後,慢慢便會不再滿足於情感上的溝通,而渴望有一些靈魂上的觸碰,他自然會開始去進入傳統文學,甚至哲學。一如音樂,流行音樂對情感的宣泄過後,便有嚴肅音樂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和刨析。

  當然,通俗和嚴肅,流行和傳統,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是解讀和注重的角度不同而已。穿西裝打橋牌並不比趿拉著拖鞋打麻將更有檔次。

  .

  原本憂傷而又節奏明快的《Last-Christmas》被卓楊故意放緩節拍,並摒棄了大部分噪雜的和弦,隻留下幹淨的主旋律在如泣如訴。隨後,兄弟們在一起常聽的一些歌曲被卓楊簡單加以改編和演繹後信手彈來。Westlife、Boyzone、Blue……

  音樂總是能讓人打開心扉!何況卓楊特意在琴聲中進行了情緒的渲染和引導。

  “我失戀了。”默特薩克聳了聳肩膀,撇了撇嘴。

  卓楊連頭都沒回,心說:我就知道!早看出來了,老子又不是沒經曆過。前年冬天,就在這間教室,就是這架鋼琴,老子跟你一樣一樣。時間過得可真快,原來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手底下一點停頓都沒有,Shania·Tcha-good》依舊流淌的明快而又舒緩。

  “謝莉爾和別的男人跑了!”

  琴聲戛然而止!輪到卓楊瞠目結舌了,他很吃驚地扭過頭去看著默特薩克。

  事情確實有點奇怪,兩個人感情不和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很常見,城市裏每天都在上演。但說是謝莉爾跟別人跑了,這就讓卓楊很費解。因為從他一個男性的角度來看,默特薩克無疑是萬中挑一的好男人,這並不是他看自家兄弟什麼都好,而是默姥爺的確是個相當不錯的優質男人。

  外形不說,絕對沒什麼可挑,言談舉止待人接物全都相當拿得出手。平時對待謝莉爾既體貼又很大氣,穩重大方,男子漢氣概十足卻又不大男子主義。卓楊自己要是有個閨女,百分之百願意找個默特薩克這樣的女婿。年少多金,有內涵有素質,除了在球場上,就沒見他發過火。

  一瞬間卓楊都懷疑是不是默姥爺的那方麵有什麼毛病,造成和謝莉爾的某種不和諧。可那也不對呀?姥爺平時在夜店裏挺生猛的,戰鬥力十足呀。

  說到這個逛夜店,這就是當今社會的現實。雖說女權主義高漲,德國更是女權運動最活躍的國家,但世界依然是男人主導的世界,裝看不見也不行。謝莉爾也知道默特薩克逛夜店,但在性觀念相對開放的西方人眼裏,男人在夜店裏麵的性和夜店之外的性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絕不等同。隻要出了那扇頂上閃著霓虹的大門之後,和進自己家大門之前,能把褲腰帶紮緊,那就是好男人。默特薩克就是這樣的一個好男人,也絕不會因為這個謝莉爾和他鬧別扭。

  尤其是職業球員這個群體,個個有錢還身體倍兒壯,精力充沛氣血旺盛,說心裏話單憑老婆或者女朋友一個人,真很難招架得下來。反正呀,隻要別被狗仔媒體逮住鬧得滿城風雨自己麵子上不好看,女人們一般都不是很在乎自己丈夫或男友的這種事情。當然,也有那本身就很強勢、本身就具有相當社會地位和背景的女人,堅決不允許自己男人在紅燈下寬衣解帶,這話就要另說了。

  但很顯然,輟學沒有工作的謝莉爾並不在此列。

  默特薩克和謝莉爾同歲,倆人很小就認識,社區街坊加小學同學。十六歲時謝莉爾經曆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失戀,正在懵懂和委屈之下的少女被默姥爺乘虛而入,白馬王子馬上就俘獲了少女的芳心。

  拍拖一年之後,默特薩克來了馬迪堡,謝莉爾也選擇了輟學和他在一起同居,女孩就根本不是上學的料,她不是那種長得既好看又是學霸的中國女妖精。

  溫柔可人遇上體貼大方,小家碧玉和氣宇軒昂,美貌如花遭遇儀表堂堂,誰看了都羨慕,非常般配的一對兒,倆人好得蜜裏調油。

  夜深人靜,夜像個沉睡的嬰兒,音樂大學就像寂靜森林裏的寂寞城堡。天空是畢加索剛揮抹上去的普藍,畫布上的水分似乎還沒有幹透。原本很美的一幅畫卷,可在默特薩克荒涼的心裏卻激不起美麗的浪花。黯然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空餘悲。寒燈照孤影,曉月映江心,如此美好的風光在他的心裏竟能生出悲涼。

  走過花開花落,燦爛卻沒有結果。曾經的伴君天涯終不悔,如今的濃濃相思曲空賦;曾經的平生至愛我一人,如今的天涯從此各西東;曾經的此生但為君前醉,如今的望斷天涯何處尋?原來再見初見時的驚豔時光,隻不過是你一場有口無心的承諾。

  在大樓的露臺上,默特薩克看著遙遠的仙女座星雲方向,給卓楊講起了事情的原委曲折。聽著聽著,卓楊瞪大了眼睛。

  ——這他媽不是小胖子馬文和小姐姐薇薇安的另一個翻版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