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是塞爾吉奧·阿圭羅來踢點球，雨果·洛里斯內心是竊喜的。
隊友之間的沖突被熱刺人勸開了，在別人家門口鬧內訌，實在太難看。當然，曼城球員和藍月亮必然不這么認為，看出殯的從來不嫌殯大。
洛里斯罵罵咧咧退回門口，孫興慜低著頭走出禁區。
“嗨，孫。”卓楊朝他伸出手。
輕輕擊掌過后，卓楊又揉了揉他的腦袋。
孫興慜不知道卓楊想表達什么，但在這一刻，他突然很羨慕卓楊。
卓楊游走四方效力過很多球隊，沒聽說有誰敢像今天洛里斯對待孫興慜一樣對待他。或許有，但孫興慜不知道。
一個月前曼城同利物浦的比賽里，卓楊在球場上怒斥隊友斯通斯、奧塔門迪和埃德森，電視鏡頭里很清楚，專家連口型都對出來了。這在當時是熱點事件。
可挨罵的三人不但在場上沒有還嘴，賽后面對媒體，還一個勁地給自己打圓場，甚至不約而同替卓楊開脫。
人比人得扔。
孫興慜不想學卓楊罵人，但也不想被隊友罵，更不想當眾被罵。
五年前，2012-13賽季德甲第34輪，漢堡在客場1:4輸給沙爾克，徹底失去了進軍積分榜前三歐冠區的希望。
比賽中，漢堡邊鋒孫興慜在第66分鐘回防時沒有緊跟亨特拉爾，讓荷蘭人完成了帽子戲法。從馬迪堡轉會來的中后衛韋斯特曼被亨特拉爾過掉了，但他把脾氣撒在了孫興慜頭上。
就像今天洛里斯一樣，韋斯特曼唾沫星子噴了孫興慜一臉尿堿。
球隊大佬范德法特轟走了韋斯特曼，也安慰了孫興慜。他至今還記得那天范德法特的安慰內容。
——別跟那貨計較，他狗日的在馬迪堡的時候，見到卓楊就像孝順兒子見了爹。
孫興慜知道這句安慰里其實包藏著挑撥，但新秀孫興慜還是非常念大佬范德法特的好。
2015年孫興慜離開勒沃庫森，最終在幾支球隊中選擇了熱刺，多少也是有范德法特力薦的因素在內。
2010年離開皇馬后，范德法特來熱刺踢了兩年，和魔笛、貝爾、列儂組成了還算夢幻的中前場，然后才回去了漢堡。
如今35歲的拉斐爾·范德法特在丹麥超中日德蘭俱樂部，但聽說不怎么踢得上比賽，基本混在預備隊里。估計今年差不多了。
熱刺名宿范德法特去年圣誕時對媒體說：如果可以，我會給孫興慜打100分。
如今孫興慜早已不是新秀，而且隱隱頂級球星的身段，但還是在場上被隊友噴。可這一次，沒有范德法特在身邊安慰他。
老范大哥，你在他鄉還好嗎？我想你……
卓楊不知道孫興慜會聯想起早已消失在他足球記憶中的范德法特，他就知道阿圭羅想罰點球。
“老卓，讓我來一腳。規矩我知道，回頭再請你喝馬黛茶。”
“沒問題，咱哥倆誰跟誰。”
瓜迪奧拉最煩卓楊這一點，點球權說讓就讓，不知道現在才1:0嗎？
在卓楊來之前，罰點球其實是曼城的軟肋。阿圭羅是第一點球手，但他只有68%的命中率，屬于筷子里拔旗桿。之前佩工也試過丁丁、斯特林、圖雷甚至費鳥，但都不靠譜，最后還是落在了最需要進球數的阿圭羅頭上。
見到是阿圭羅來踢，對于洛里斯來說可謂雙喜臨門。一喜是如愿懟了孫興慜讓他感覺很爽。
只要不是卓楊踢，洛里斯都會油然而生幸福感，以及自信。
看臺上閑人教練‘禿鶴’圖赫爾問旁邊的前綠洲樂隊主唱連恩·蓋勒格：“你看阿圭羅會罰丟嗎？”
圖赫爾就是閑的，單純來看比賽，和曼城、熱刺、老瓜、卓楊、京多安都無關。他還是搖滾樂愛好者，前些年和蓋勒格相識。
連恩·蓋勒格毫無疑問屬于才華橫溢的人，就是脾氣差嘴巴臭，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和親弟弟打架把那么好的綠洲樂隊生生打解散了。
蓋勒格和曾經的綠洲樂隊是鐵桿曼城球迷，那會兒曼城還是平庸的窮小子。當年綠洲歌迷貝克漢姆勸說蓋勒格轉而支持曼聯，被他熊著臉轟走了：自古紅藍不兩立，滾！
那一年戴安娜王妃在法國出車禍死了，全英舉國哀悼，連恩·蓋勒格站出來撇著嘴說：許多人從來不給自己的媽媽上墳，卻因為根本不認識的王妃就哭得死去活來，太虛偽了。
怎么樣，這哥們兒是不是有杠精的特質？整天凈瞎說大實話。
無論前搖滾巨星，還是當紅閑散足球教練，都需要保持一定媒體曝光度，所以今天二人聯袂出現在城市球場的看臺上。
見到圖赫爾問自己，蓋勒格毫不猶豫回答到：“絕對能踢進去，阿圭羅……”
話音未落，阿坤的推射準確命中右側門柱。
“……日了狗。”
洛里斯的喜悅在延續，但快樂就像綠風樂隊的回憶，總是轉瞬即逝。
‘嗵！’
卓楊滑鏟搶先把足球補進了球門，2:0。
“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圖赫爾站起來鼓掌。
場邊瓜迪奧拉也攤開手聳了聳肩，臉上寫滿了‘carry coals to newcastle’。
‘carry coals to newcastle’是英國成語，直譯過來是‘往紐卡斯爾運煤’。紐卡斯爾是英國煤都，所以‘carry coals to newcastle’的意思：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隨后上半時比賽便結束了。
洛里斯和孫興慜的內訌非常影響熱刺的士氣，波叔必須得做出點什么，所以他用拉梅拉換下了孫興慜。
總不能換洛里斯吧？
孫興慜沒有為自己爭辯什么，他只是又想起了范德法特。
強強對話，通常意義上半場2:0和1:0區別非常大，第二個進球意味著熱刺別無退路，如果不想丟掉強隊的風骨，下半時只能冒著被打漏的風險奮起一搏。
結果正如波切蒂諾所愿，熱刺被打漏了。
熱刺堅持到了第70分鐘，然后被丁丁在禁區里接卓楊的傳球，斜射再下一城，3:0。
也許此時波叔意識到了什么，他用西索科換下了今天狀態極差的阿里。
此后的比賽屬于替補阿圭羅上場的斯特林，他在第80和85分鐘梅開二度，讓熱刺再次品嘗到了苦澀的0:5。
鏡頭給到替補席上的孫興慜時，他面無表情。
東亞人習慣悲喜不露形色。看到洛里斯哭喪著臉的倒霉樣子，孫興慜其實相當解氣。
最后的比分是5:1。第90+2，斯特林和替換卓楊的福登在后場傳球失誤，被埃里克森搶斷后一條龍，打進了扳回顏面的一球。
那一刻，埃德森實在很想向洛里斯學習，也去把斯特林噴一頓。但他只是想一想，因為在曼城，只有卓楊才有噴人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