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欺人太甚
人逢喜事精神爽，小月便是如此。
方云像忽然轉了性，在她面前立誓，往日仇恨再也不提，壓在心底多年的一塊巨石不翼而飛。
喜笑顏開，喜極而泣，卡在入道境巔峰多年，猛地就突破了。
小月歡欣雀舞，白語芙也為她高興，對她們來說，這比修為提升不知要開心多少倍。
但小月不知道，方云已不是她的方云。
三年后，方云忽然提出要四處游歷一番，在洪荒不知什么時候來人的關頭提出來，方白很不悅。
偏偏同行的還有小月，方白無法拒絕。
等方云離開，小月笑著道：“你放心，他給我立誓，再也不提當年的事。”
“哦？”
方白詫異望來，小月不會騙他，方云似乎也沒有騙小月的必要，難道是真的？
仇恨的力量最是恐怖，方云的仇恨從小積累，根深蒂固，怎么可能忽然放得下？
方白不相信！
“難道他是要借口離開？”
方白想了想，干脆不去理會，一直沒有覺得方云能給他帶來威脅，只是念在小月面上不忍心。
如今方云走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
方白笑著應了聲，小月開心的笑了。
云水城走到今天，顛沛流離，她跟著吃了不少苦，但她覺得一點都不苦，好像親人般團聚一起，有什么苦？
直到他出事，方云性格大變，小月的內心很苦，這些年一直很苦。
如今，一切都過去了，云開見明月。
出乎方白預料，方云在五年后回來了，這次就連方白也感覺好像換了個人，那種氣質上的改變，很難隱藏。
“圣人二重巔峰？”
方白越發疑惑，方云天賦真如此逆天？
論天賦，方玥不會比方云差，何況方玥煉化朱雀內丹，至于其它更不必多說，多年來一直跟隨方白身邊修煉，修為的提升看在眼里。
即便如此，還是被方云迎頭趕上，再踏出一步就要反超。
忽然想起，小雨曾向他提起過，方云有些不對，當時也沒有在意，以為她說的是方云心中有恨，如今看來，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我們談談。”方白沉聲道。
“好！”方云答應的爽快，有些出乎方白的預料，淡淡道：“你真的不恨我了？”
方云笑了笑，“如果我說從來沒有恨過你，信么？”
“你覺得我會信嗎？”方白緊緊盯著方云，從他眼中看出的是坦然，沒有哪怕一絲仇視或怨恨。
大徹大悟？
方白不信！
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寒芒暴起，殺意升騰，四周滿是肅殺之氣。
“我就知道。”方云苦笑一聲，要是繼續偽裝下去，方白不見得能發現他，如今換了誰也不會相信。
“老夫煜螝！”方云緩緩道：“愿意聽老夫把話說完嗎？”
果真如此！
方白殺意暴起，方云是唯一一個明明想要他死，他卻不會傷害的人，除非方云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相信方云也很清楚這一點。
可惜，方云還是死了，而且是被奪舍，無論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而讓方白疑惑的是，煜螝似乎并沒有隱瞞的意思，為什么？
反正不擔心煜螝能逃得了，聽他說說又何妨？
煜螝輕嘆一聲，緩緩道：“老夫來自你們所說的遠古，當年冰淵峽谷遇到丹公子，這才走出那里。
后來的事情沒必要多說，老夫預想中的人不是他，而是趙星河，相信這兩人你都很熟悉。
偏偏，老夫得知煉天鼎存在，丹公子打聽到他跟你之間的關系，這才有了后來的事情。”
說到這里，煜螝頓了頓，“說出來或許你不相信，他是心甘情愿交出肉體，或者說是非常希望我占據他的身體，因為他很清楚，憑自己的力量無法報仇。”
仇恨的力量真的如此恐怖？
能讓一個人扭曲道這種地步，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的生命，只為報仇？
剎那間，方白莫名心痛，為方云感到心痛。
即便此刻，他都不會去恨方云，而是恨自己，當初的逃避換來今日結局，要是當年能對方云多一點關心，多加開導，會不會好一點？
又或者當年不放他離開，帶在身邊，至少不會死！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選擇？難道是另一種報復？”
“真傻，為什么會這么傻？”
小月！
方白忽然想起小月，記得那張滿是笑意的臉，望向方云的時候，眼中流露出的疼愛，該怎么面對她？
方白忽然有些慌亂，好比他生怕有一天白語芙會知道輪回轉世的真相一般。
而小月面對的會更加殘忍。
“你覺得我不會殺你，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方白聲音森然至極，他可以放縱方云，但不能容忍有人借著方云的身體在他面前放肆。
煜螝搖頭道：“你覺得有那個必要嗎？又或者我會蠢到自己跳出來？”
“為什么？”
方白冷冷道：“你最好能說出一個活著的理由，否則，我寧愿告訴他，你失蹤了。”
煜螝笑了笑，“她也是跟我這么說的。”
“她？”
方白疑惑望來，煜螝輕聲道：“玄女！”
“這……”
方白忽然愣住，煜螝不會撒這樣的謊，必定是真的，唯有她才那么了解他，煜螝才有這么大膽子。
“如果你要殺我，無話可說。”煜螝頓了頓，說道：“我也無處可逃！”
方白低頭沉默，許久之后，長嘆一聲。
無論天地玄女還是贏沐雨，說明她不希望煜螝死，否則早就點破，更不會提醒煜螝，或許遠古時期有什么淵源。
“怎么辦？”
除掉煜螝容易，瞞住小月一時也容易，問題小月如今已是合道境，悠久的壽元會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去痛苦。
不管怎么說，方云都是她至親之人，血脈至親，誰也無法代替。
此刻，方云已不是方云，寧愿選擇這種方式來報復，方白的心很痛，揭開真相，小月的心會更痛。
“罷了！”
方白輕嘆一聲，七情六欲，情字最難超脫，凡事都可以快刀斬亂麻，唯獨情不行。
當初為了小月放縱方云，難道今天又要放縱另一個方云？
掃了一眼煜螝，方白眼中寒芒再次閃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不管是不是方云做出的選擇，如今煜螝真真切切的占據方云的肉體，為此，他要付出代價。
“你可以不死，但要在我的掌控之中。”方白目光直視煜螝，“你應該明白，我不在乎你的生死。”
“老夫明白！”煜螝淡淡點頭，“你想怎么做？”
方白淡漠道：“交出神魂！”
煜螝的存在是一個意外，涉及到小月，方白不容許這樣的意外存在，所以，他要掌控一切。
“你不覺得太過分？”煜螝目光低沉，這不是他能接受的。
“自己決定！”
淡漠的話語落下，方白只給他兩種選擇，要么交出神魂，要么死！
方白寧愿讓小月以為方云一去不返，也不愿意讓小月知道，方云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太殘忍！
“老夫要見玄女！”煜螝沉聲說來，不愿放棄最后的希望。
方白回過頭來，一字一句說道：“聽清楚，誰也無法改變此事，誰也不能！”
天地玄女也好，小雨也罷，此事不容更改，相信她能理解，即便反對，方白也會堅持自己的選擇。
太多事可以不在乎，唯獨這件事，不行！
“欺人太甚！”
煜螝冷聲說來，“要不是玄女，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老夫的存在。”
方白淡淡道：“或許吧，但那又如何？”
“你……”
煜螝臉色難看至極，氣的說不出話來，現在都攤開了，他還能說什么？
“不要逼我！”
方白嘆聲說來，抬頭望向遠方，眼中滿是落寞，為方云痛心，為自己的優柔寡斷自責，為小月擔憂。
煜螝表情掙扎，方白有這樣的實力，何況戰神殿還有那么多強者，見到天地玄女或許還有轉機。
所以…，煜螝有了決定，“好，老夫交給你又如何？”說著，毫不猶豫的交出神魂，干脆利索。
方白將其收起，回頭望來，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最好不要那么做，認清楚自己活下去的價值，才是最重要的。
而你的價值，在我這里，僅僅是為了讓一個人開心，僅此而已！”
話音落下，方白轉過身去這個占據方云身體的人，再也不想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