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面色不善，朝林金順說道，“金順，看在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我啥話都不說了，你管好你女兒，我兒子跟她不是一路人。”
李勝說完，就拉著媳婦走了。
屋里只剩下了父女二人。
“嬌嬌，你跟李慶明到底怎樣回事？處對象不能處就拉倒，怎么還讓人找家里來鬧？”林金順看著披頭散發，臉腫成豬頭的女兒，既憤怒又心疼。
“爸，你埋怨我干啥？你也覺得是我的錯是不是？”
林嬌破口大罵，“李慶明自己是個太監，被我在眾人面前戳穿，他沒臉見人，惱羞成怒了。是他自己有問題，我有啥錯我？”
勾搭……蕩婦……太監！
好幾個詞聯系在一起，遲鈍的林金順才反應過來，李勝媳婦那些話的意思。
感情，他這敗家女兒竟然在外面已經和李慶明……
林金順老臉都替她燒的慌，手指顫抖的指著她，“你還是不是個姑娘家？小小年紀不知檢點！”
林金順在林嬌心目中沒有一絲還有的威嚴，被林金順吼了，她一點不受氣，當即就懟了回去，“爸，你還有臉說我？李勝家那個母夜叉都說了，林敏根本不是你女兒，你自己頭上都長草了，你還說我？”
“啪！”
林金順一巴掌打在林嬌臉上。
林嬌早上挨了李慶明一巴掌，剛被李母教訓了一頓，此時又被林金順打。
她的臉又紅又腫。
“我媽不在，你們就這么欺負我！”
林嬌捂著臉出門跑了。
林金順木著一張臉，站在原地，腦子里反復回蕩著李勝媳婦和林嬌的話。
林敏不是他的女兒。
是李秋梅在城里偷人生的。
以前從未懷疑過，可有些東西，心里一旦有了苗頭，仔細一想，不難發現端倪。
林金順的思緒不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李秋梅十八歲就嫁給了他，生了兒子林永強后，她正好遇到了個在城里做保姆的親戚，因為家里窮，他自己沒本事。李秋梅整天嫌這嫌那，最后，索性就打工去了。
一年也就回來一次。
林永強四五歲的時候，李秋梅剛在家過完年，就又執意離開，進城。
在年底的時候，她抱著個兩三個月的女娃回來了。
說是過年回家時懷上的，東家對她很好，因為她早產，給她找了城里的醫院，讓她生完孩子再回來。
從那以后，她就再沒出去打過工，一直在家安安穩穩的跟他過日子。
后來，又生了個小女兒。
李秋梅為人潑辣，有主意，他自己性子木納又懦弱，被媳婦管的死死的。
自從結婚到現在，一直勤勤懇懇的干活養家，從未多余想過其他。
林敏不受李秋梅待見，他以前看不下去，也幾次找她理論，能不能別厚此薄彼？
李秋梅提到林敏就罵罵咧咧，跟仇人一樣。
說什么當年在城里懷著林敏時，還要給人干活，累的要死。
后來生孩子的時候，也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說，林敏就是來討債的。
老實巴交的林金順信以為真。
真就以為，李秋梅不喜歡林敏，是因為當年生她的時候，她受了最多罪。
他心里更加愧疚，畢竟生孩子的時候，他這個當丈夫的，不在她身邊陪著。
為此，林金順對李秋梅更是百依百順，凡事都由著她來。
可今天，李勝媳婦和林嬌那些話，讓他對林敏的身世，不禁開始懷疑起來。
林敏好像，真的長的不像他。
他相貌平平，而林敏，卻生的那樣漂亮。
林永強和林嬌，一看就是他的孩子，都長相普通，個頭偏低。
而林敏，也不像李秋梅。
所以，她的父親真的，另有其人？
林金順蹲在地上，整個人灰頭土臉的。
李秋梅不在家，他無處質問。
或者，就算她在家，他也不敢開口問這樣致命的問題。
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作為一個男人，他的尊嚴好像被人踩在地上踐踏。
李勝媳婦說，這么多年，全村人都在私底下暗暗議論。
所以，他早就淪為大家的笑柄了是嗎？
林金順回到堂屋，從抽屜里拿出了林敏初中畢業時照的照片。
粗糙的大手，握著那照片，雙眸死死的盯著林敏稚嫩的模樣。
是跟他不像啊。
一點都不像。
他蹲在地上，諷刺的笑著。
林敏在這個家，從小到大，沒享過一天福，沒享受過該有的母愛。
很大程度上，他和林敏是在相依為命。
去地里干活，沒一個人幫他。
只有林敏，小小年紀就扛著鋤頭，跟他一起去地里鋤草。
他從干了活回來，李秋梅和兩個孩子沒一個問他一句累不累。
也只有林敏，小小的手，端著臉盆，給他端水洗手。
一家子的衣服，經常扔一堆，讓她那雙瘦弱的小手搓洗。
三個孩子中，其實，他最喜歡的是林敏。
但他也不敢對林敏太好，李秋梅會罵他。
現在有人告訴她，那個從小跟他相依為命的孩子，不是他的女兒？
老天是在耍他嗎？
林金順打心底不愿接受這樣殘忍的事實。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村里人也沒有證據不是嗎？
就因為林敏生在外面？
就因為她長的漂亮，就不能是他林金順的孩子？
李秋梅若是有二心，怎么可能這么多年一直踏實跟他過日子？
她要是在外面有人，早跑了！
天色暗了，屋里沒開燈，廚房的飯只做到一半，林金順蹲在黑漆漆的地上，腦子里一團亂麻。
一會覺得自己當了王八，一會又認為這是村里長舌婦嚼舌根。
直到夜里，他才想起，林嬌跑出去后，到現在還沒回來。
林金順從地上起身，忙去各屋尋了一圈，都沒見到林嬌的身影。
他急了，跑去了外面找人。
村里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聲。
林金順根本無處可找。
以前，林嬌不見了，指定就是去李慶明家了。
今天鬧了這么一出，她不可能再去李慶明家。
林金順急得團團轉，去林嬌大伯家尋了一趟，依舊沒見到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