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還有其他產婦和孕婦，加上家屬，里面那味道，特沖，小縣醫院的環境，和城里的醫院不能比，聞不到消毒水的味，全是各種刺鼻的異味。
走廊里，昏黃的燈光，照射著刷了淡綠色油漆的墻壁，加上夜晚溫度低，感覺人站在這，一個勁的打寒顫。
顧德成也出來了，他向林敏說道，“小敏，你和這位大妹子去住店吧，這么冷的天，待在這太難熬了。”
“爸，那你們呢？”
“我在這走廊里對付一宿，你和景秀照顧英子和孩子，你們快去找個地方休息。”
顧德成生怕人城里人來這種地方，給人作病了。
王英沒啥事，現在就是守著，這個點回家，又找不到車，她只能應聲，“那好吧。”
顧德成不放心，給她們作伴，出了醫院，在醫院附近的一家招待所找了個房間，安頓好后顧德成才回了醫院。
縣醫院旁邊的招待所，環境可想而知。
雖然林敏要的是一晚上十塊錢的大單間，床也是雙人床，但也只限于此。
房間就就一個熱水壺，床上是電熱毯。
只有一張床，林敏有些為難。
這就意味著，她要和莫莉睡在一張床上。
她感覺有些別扭。
但同時心底也有些隱隱的期待。
和自己的母親睡在一張床上，對她來講，是在心里渴求了許久，經常會出現在夢里的情景。
那種感覺，會很溫暖吧。
莫莉在下午的時候就接到了顧景川和唐澤打來的電話，莫莉和林敏說了她們也許不回去，本來顧景川擔心，想過來，林敏執意不讓。
唐澤也不讓顧景川來醫院，他有私心，他想讓自己的母親和妹妹，有獨處的機會。
這會，剛到招待所住下，顧景川的電話又打來了。
林敏接了電話，告訴他她們已經住到招待所了，顧景川給她叮囑了許多注意事項，譬如關好門，別睡太沉等等……
他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堆，才掛了電話。
莫莉對顧景川這個人，印象還算不錯，女人能找到個真心疼愛她的男人，她也打心底替她感到高興。
只是，她這婆家，卻是有些糟心。
莫莉脫了大衣，然后插好電熱毯，拉開被子，“小敏，毛衣先別脫，一會暖和了再脫。”
“好。”
母子二人和衣而躺，燈沒關，就那么平躺著，望著有些發黃的屋頂，誰都沒說話。
逼仄的房間里，特別安靜。
“你當年也是剖腹產嗎？”林敏突然問道。
莫莉沒想到林敏會主動問起這個問題，她有些受寵若驚，側目看了她一眼，忙回道，“嗯，對。”
莫莉此時心情也是很復雜，今晚在醫院，看到林敏那個妯娌，她是真的聯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可那個王英，比她幸福的是，她雖然丈夫不在身邊，卻有一幫家人陪著送醫院，就算代替不了她的痛苦，至少可以幫忙照看剛下生的嬰兒。
而她當年，身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林敏看著她，問，“你當年生我的時候，誰陪你在醫院？”
林敏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連個孩子都看不住！
莫莉聽聞她的話，眼眸垂著，掩去了眸底的苦澀，良久，才低聲開口，“沒人。”
林敏對于她的回答，實在感到意外。
她眉頭微凝，面露疑惑，什么叫沒人？
她生孩子沒人陪的？
她心里正不解著，就聽莫莉垂著眸子，緩緩開口，“你爸那時候還在部隊服役，回不來，正好那個時候家里出了一檔子大事，你奶奶和我們斷絕了關系，你二叔二嬸又在外地。我娘家那邊，你外婆去世的早，家里就你外公和你舅舅，你舅舅當年下鄉當知青還沒回來，你外公要幫忙照看剛四歲多的你哥哥，所以，生你的時候，是我感覺到不舒服后，一個人去的醫院。”
林敏聽到莫莉的話，本來壓在心頭的怨氣，突然就堵在了那，不上不下的，特難受。
莫莉生她的時候，身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唐立業以前是軍人，軍人就會有太多的不得已，無法陪在老婆身邊，這種事太多了。
她可以理解。
可她沒想到的是唐家和莫莉的娘家，同樣無人去照料她。
以前的女人，過的是得有多艱苦？
林敏沉默了良久，她轉頭，看了眼面色平靜的莫莉，又問，“那你知道李秋梅懷孕嗎？”
莫莉搖頭，“不清楚，她是你奶奶那邊的保姆，因為你奶奶的侄子背上了人命，試圖掩蓋真相，被你爸發現，勸解他自首無果，最后你爸大義滅親，報了警，你奶奶對你爸恨之入骨，跟我們斷絕了關系，李秋梅什么時候走的，我壓根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個李秋梅懷孕的事，甚至對那個女人，她也沒什么深刻的印象。
唯一記得的是，她以前在唐家伺候受傷的老太太時，做了飯，總喜歡給江森偏心舀飯。
為此，唐建業經常嘮叨。
“你說的是那個江森？”林敏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看向莫莉。
“你知道他？”
林敏回道，“有聽靜玥提過。”
原來唐家老太太一直惦記著的那個侄子，居然是個殺人犯。
“對，就是他。”提到那個人的名字，莫莉面上一片冷意，“那是個表態，惡魔。”
林敏驚訝，“他犯了事？還被……那誰給報警了？”
她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唐立業。
林敏稱呼唐立業為“那誰”，莫莉神色微妙。
“對。”莫莉提到那個人，臉上一片冷意，卻還是跟林敏詳細說了江森的情況，“他是你奶奶大哥的兒子，他從小父母雙亡，將他托付給了你奶奶，你奶奶為了留下自己哥哥唯一一根獨苗，對他可謂是百般呵護，他和你爸還有你二叔一起長大。你奶奶卻是對他偏心的不得了，這也就造成了他嬌縱跋扈的性格，在外經常惹事生非。你奶奶非但不教育他，反而慣著他，久而久之，釀成了大禍。”
提到那個人，莫莉眼底是掩不住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