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肅離開的時候，揮揮衣袖，深藏功與名。
“他跟你說什么了？”
紀衡低聲問。
聶辭知道他這個人自尊心很強，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所以搖搖頭，只是說：“什么也沒說，就是突然覺得，以后要是……要是都有空又剛好沒事的時候，就一起過節吧。”
紀衡盯著她，緩緩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在一起？”
“……嗯。”
她含糊地應著。
紀衡做了個深呼吸，“你知道我剛才說的在一起，是字面的在一起嗎？”
聶辭偏過頭也不看他，聲音更低了，“……嗯。”
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個人問題這么多呢！
就……“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啊！
紀衡突然就笑了，一把將拉過來緊緊抱在懷里，下巴墊在她的肩上，輕聲道：“這句話，真的等好久了。”
聶辭抿著唇，斂著眸看不懂此刻的情緒，半張臉都埋在他肩頭。
賈肅只不過在她這賣一波慘，她就一下子沖動地說了不該說的話。
可事實是，這句話說完，她竟也不覺得突兀，好像是早就已在心底預演了無數遍。
她喜歡紀衡。
這件事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抵賴的，以至于，才心疼他這么次就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堅持。
感覺到懷里的人始終沉默著，看上去情緒不高。
紀衡低頭看她，隨即瞇起眼睛警告道：“你不會是后悔了吧？”
聶辭當真昂起頭，“行嗎？”
“你說呢！”
他冷眼瞪她，然后沒好氣地捏住她的下巴，“其他事都有反悔的余地，唯獨這件不行！”
“我……”
聶辭也覺得自己挺糾結的，但其實類似今天這種失控的情況，已經越來越多了，多到她即將關不住自己的心了。
否則，她也不會在他下午離開時，感覺像被拋棄了一樣。
這種小女生的情緒，本不屬于她，偏偏就產生了。
見她還在神游，紀衡直接把人拉到臺階上坐下來，斜睨著她沉聲道：“又不是不喜歡，干嗎一定要劃清關系？”
“你說呢？”
她學他，沒好氣地反問，“你之前怎么對我的，你自己心里還沒點數嗎？需要我情景再現嗎？”
紀衡一滯，調開目光，“那我補償你。”
她好笑地問：“怎么補償？你又能拿什么補償？”
他挑眉，回眸倏爾湊近，吻了下她的唇，“我。”
“……”
聶辭愣下，接著就推開他，“你干嗎給我一個最不值錢的啊！我不要！”
他被氣笑了，“不值錢？”
“不值！”
他點頭，然后果斷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給賈肅。
才剛接通，還沒等賈肅小小八卦一下，他就直截了當地開口：“我名下有多少資產，你現在就算一下，一會報給我。”
聶辭愣了，電話那端的人也愣了。
緩了兩秒才試探地問：“老板，您是想要跑路嗎？需要我轉移出境嗎？”
紀衡二話不說就把電話給掛了。
“……不是都要給我吧？”
他看她：“嗯，都給你。”
聶辭嚇一跳，馬上擺手：“我不要！”
“不行，你不要也得要！”
在紀衡看來，錢財可以再賺，但叫聶辭的小姑娘就這么一個，孰輕孰重，這筆賬他肯定算得明白。
賈肅那邊動作很快，沒過多大一會兒就整理壓縮包發過來。
最后還不放心地又叮囑一句：“老板，你還記得當初那三億是怎么死的嗎？還有咱們那些維護了幾年的資源又是怎么被人一刀切的嗎？咱們可不能重蹈覆轍啊！”
紀衡直接又掛斷電話。
“我的資產全在這里了，房產的話，我倒是置辦了幾套，有別墅也有海景和山景房；車子有一些，還在幾十件古董字畫，另外，我投資了一家公司，現在是衛之和萬晁在幫我打理。這兩人你也都知道，可以向他們求證。還有就是……”
聶辭突然打斷他，“紀衡，我不要你的錢。”
他抬頭：“我知道。但我就是想給你。”他說：“我不想你再因為錢吃那么苦，哪怕你現在早就有了賺錢的能力，甚至養我都沒問題！”
他垂眸，握住她的手，“我……就是想對你好。光明正大地對你好。”
聶辭咬咬唇，“我想……試一試。”
紀衡抬眸，眸中漸漸被笑意堆滿，“好，那咱們就試一試。”
聶辭別開臉，現在是真的不好意思看他。
明明下午才……
可關系一旦確定，兩人好似都變成了清純的少男少女，連眼神對視都像會激起火花。
紀衡今晚是真的很紳士，只把她送到家門口就走了。
聶辭站在院子里半晌，想吹吹夜風，冷靜一下。
她是怎樣堅持到最后仍繳械的？
……算了，不想了。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會的心情有種隱秘的開心，所以，她知道她是喜歡的。
回去的路上，紀衡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撐著頭，盯著前方的紅綠燈，仿佛都變成了某人漂亮的臉。
他低低笑了聲，又搖了搖頭。
真是瘋了。
就在等紅燈的工夫，他給賈肅又打了個電話：“今年，二十薪，獎金三倍。”
“……”賈肅竭力克制激動的心情，正色道：“我生是老板的人！”
紀衡扯動唇角，“行了，掛了。”
車廂內又恢復安靜，紀衡開著車，突然又打了方向盤，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推門下來，他倚在車門上給聶辭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起來。
聶辭在知道是他打來時，臉就紅了，這會也尷尬得不知道說什么。
還是紀衡率先開口：“剛才，你是答應了吧？我不是做夢？”
聶辭此刻的臉早就紅透了，“……嗯。”
她越是想要淡化的場面，他越是要她拼命回憶！
紀衡低頭看著鞋尖，一手插在褲子口袋里，英俊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暖，“不是夢就好。”
聶辭心頭一悸，握著手機咬了咬唇，突然道：“你說得沒錯，是挺喜歡的。”
她的語速很快，不仔細聽就像開了倍速，說完就匆忙掛斷。
紀衡垂著頭，嘴角一點點上揚。
她說喜歡……
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