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辭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他。
她罩他？
拿什么罩？
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咖位不比她大？
她順手叉起一塊水果放到他碟子里，“多吃點，少說話。”
“你說你這小姑娘看著挺精明的，怎么關鍵時刻不開竅呢？”
他拿起水果塞到嘴巴里。
兩人互動這么自然又熟稔，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學長和學妹。
方琰瞥向兩人，調笑道：“小聶，你和衛總監很熟的樣子，你們兩個不會是有過一段純純的校園戀愛吧？好讓人羨慕啊~”
說話間就朝衛之依偎過去，“衛總監就跟人家說說嘛~”
她對衛之的興趣根本不加以掩飾，同時又暗含警告地看向聶辭，擺明告訴她這是她看上的男人，讓她識相點！
紀衡正在聽柳總說話，間隙懶洋洋地投去一瞥，視線無意識地在兩人身上轉了個來回，漆黑的眸則越發幽暗。
郭蓓鈺輕輕一笑，端起杯喝了口酒，再看聶辭的眼神多了些嘲弄。好像她也只配像衛之這樣沒背景沒后臺的草根了。
聶辭斂下目光，不待衛之開口她就果斷道：“方老師怕是嗑錯了CP，我跟學長的關系單純到不能再單純了，加起來見面的次數都不超過一只手，又能發展出來什么？”
衛之求生欲更強，忙不迭點頭：“是真的不熟！我對學妹，完全就是惜才！絕對沒有別的想法！”
這話聽在方琰耳中當然開心了，“原來是這樣啊~怪我怪我，沒搞清楚就亂嗑CP~”
衛之又端起杯子，恭敬起身，“紀總，我敬您一杯。”
紀衡抬眸看看他，姿態慵懶得很，空了他兩秒才舉杯。
直至這時，衛之才算真正松口氣。
他可不想馬屁沒拍成，直接拍到馬腿上！
柳總這時玩笑道：“什么時候能喝上紀總和郭總的喜酒啊？”
聶辭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下。
早在看到這兩人重新同框時，聶辭就明白了，家庭出身地位財力都匹配的人，兜兜轉轉這么久，還是會在一起玩。
可是很快，她聽到紀衡扭頭問：“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什么時候能喝上郭總的喜酒。”
這話等于是將兩人在一起的謠言直接扼殺了。
柳總見狀，馬上就明白了，于是笑著打圓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二位都是精英翹楚，當然是以事業為重！”
郭蓓鈺緊緊咬著唇，慢慢抬眸看向紀衡，眼中那抹受傷瞧著就讓人心疼。
她輕聲一笑，聲音透著些許失落和滄桑，“你就那么希望我嫁人？我還能嫁給誰？我的事……都快人盡皆知了，誰還會要我？”
她沒再多說，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紀衡深深看她，頰邊肌肉繃緊，服務員再要過來倒酒時，他伸手擋住空杯，“給她杯熱水。”
“好的，先生。”
郭蓓鈺卻少見地強勢，“怎么，我現在連借酒澆愁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紀衡蹙蹙眉，慢慢拿開手。
郭蓓鈺不再看他，“倒酒！”
“好的。”
對面，方琰正纏著衛之問東問西；柳總那側也跟幾個朋友聊得熱火朝天，只有默默吃東西的聶辭，明明就已經很努力在回避了……
郭蓓鈺是有些酒量的，可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醉得很快。
紀衡看在眼里，直接拿過她的杯子，“我送你回去。”
“呵呵……”
郭蓓鈺身子軟軟地靠在他懷里，“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卻又不能娶我？你是不是也嫌棄我……誰都可以嫌棄，唯獨你不可以……你不可以！我都是為了你，才會變成他們口中的‘爛貨’……”
“別說了。”紀衡的眉頭快要擰成了一股繩。
這些話就像一根根軟刀子，直接扎進他心底。
柳總等人見郭蓓鈺喝多了，立即將兩人送到門口，“紀總，要不要我讓人送你們？”
衛之也趕緊過來：“紀總，還是我來吧。”
身為下屬，得為老板解憂。
“不用。”
紀衡依舊將郭蓓鈺攬在懷里，沒有讓他人插手。
郭蓓鈺也很依賴的樣子，雙手緊緊纏上他的脖子，臉頰埋進他胸口，“阿衡……帶我回家。”
他低頭，“好。”
這么溫柔的口氣，很難想象會是從紀衡這樣殺伐果斷的男人嘴里說出來的。
直到離開，他都不曾回頭。
聶辭低著頭吃草莓，每顆都很大，紅彤彤的甚是惹人憐愛。
柳總等人這時說道：“瞧見沒有？那么寶貝呢~說這兩人沒關系，我可不信！”
“是啊，他們兩個之前訂過婚，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就分開了。”
“這個正常，兩人都是事業型的，女強男強的組合，是需要磨合的。”
衛之一邊應付著方琰，同時擔心地看向聶辭。
“我去下洗手間。”
聶辭突然起身。
衛之要跟去，“我陪你……”
“不用了。”
她推門就出去。
聶辭站在走廊上，做個深呼吸，將那些不知名的焦躁情緒全部壓下后，這才走向洗手間。
才靠近就聽到洗手臺前有男人關切的聲音：“好點沒？”
“沒有……還是很難受……”
聶辭的腳步倏爾站定。
她背過身，靠著走廊墻壁，盯著腳下的鞋尖。
“不能喝還非要喝這么多酒，吃苦遭罪的也是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紀衡的數落都透露著關心。
“我為什么要喝……我為什么要喝你會不知道？”
郭蓓鈺一開口就委屈了，“別人當眾問我那樣的問題，你倒好，直接一口回絕，你有考慮過我的面子嗎？”
“……下次不會了。”
紀衡待她好像特別容易妥協。
聶辭默默聽著，兩人之間畢竟有過一段真摯的感情。
雖說解除了婚約，可直到現在還在一起，這就說明問題了。
“好難受~”
郭蓓鈺說著，人就靠在紀衡身上，“送我回家。”
“嗯。”
紀衡一手攬住她的腰，直接將人撐起來，“讓劉嫂給你煮點醒酒湯……”
“知道啦~”
直到兩人離開，聶辭才慢慢走出來。
望著前方的背景，她斂下目光，嘴角慢慢浮現一絲淺淡的微笑。
這樣也好。
是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