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上面都是泥,他就那么兜在衣服上。
他的面色同樣也是曬的黝黑。
可以說這一家子,從老到小,沒有白的。
都跟黃土堆里爬出來的一樣。
余笙面容白凈,穿著精致,跟他們格格不入。
這一刻,余笙想起她跟余貝貝的第一次初見。
余貝貝的穿著也是土氣的,一件帶著藍色小花的確良布料的長袖衫,下面是一件青藍色的褲子。
還有一雙嶄新的布鞋。
上面還簡單繡了兩朵花。
烏黑柔順的長發梳成了兩個麻花辮垂在胸前。
她被余家的司機領著,也是怯生生的進了余家的門。
雖然她的鞋很干凈,可她還是蜷縮著腳,不知道該把腳往哪里放。
她看著“富麗堂皇”的余家,無措,自卑,更不敢置信。
不過她不黑。
不像余笙這會見到的余家人的模樣,他們每個人的臉都仿佛沒洗干凈。
她的臉很白,比余笙常年擦著雪花膏,不怎么被暴曬的臉,要白上三個度。
余笙想,應該是因為余貝貝一直在廠里上班,沒有種過田的緣故吧!
她要是從不上學開始就在家種田,應該也是像付家其他人一樣,皮膚曬的黝黑,一張臉仿佛沒洗干凈一樣。
余笙還記得她跟余貝貝第一次見面,她穿的是一件小洋裝,腳上穿的是當下最時興的小皮鞋,頭發披散著,臉頰旁用發卡固定了。
整個人精致又好看。
一如她今天一樣。
那是余貝貝看她的目光,羨慕,但隨之的就是恨。
是滔滔不絕的怨恨。
所以后來她要求很多新衣服,鞋子,首飾。
要求余笙從余家滾出去。
余笙從回憶里回神,再看看圍著自己站著的付家人,付家確實……挺窮。
不過……
看見精致漂亮的余笙,付坤等人趕緊把肩上挑的東西放下來,覺得外面熱,讓著余笙進堂屋坐。
付坤讓兒媳婦去端茶,還讓她們別忘了往里面放白糖“這天熱,放點白糖,人喝了舒服。”
余笙趕緊說“不是很熱。”
主要她不愛喝糖水。
她在余家,小時候喝奶粉,長大些也是喝牛奶。
后來大了,余家有喝不完的茶葉。
她有段時間趕流行,愛喝咖啡,余珩跟余安父子都從外面弄過不少咖啡回來。
所以糖水……她真的不愛喝。
付坤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就笑著說“家里有,之前過節,你姐剛送回來的。”
余笙:付家有四個孩子,她差點給忘了。
現如今她見到的還不是付家的所有人,這家里還有一個出嫁的姐姐她還沒見到呢!
不知道這個付家的姐姐是什么樣的。
付坤讓人倒水。
付家大哥付明趕緊給人搬了長凳,還用自己的衣服蹭了蹭不存在的灰,然后殷切的遞過去“快坐。”
話落,還不忘指使自己的閨女“給你小姑打盆水來,讓你小姑洗洗手。”
付大哥的女兒付莉莉已經九歲了,懂事的年紀了。
她知道原先的小姑不是親的,而今天回來的這個才是親的。
所以付麗麗趕緊跑出去打水去了。
彼時,付家大嫂王荷也端著一碗糖水來了。
她笑容滿面,還帶著討好“妹,你喝水。”
她把糖水殷切的遞給余笙。
糖水是用大口瓷碗裝著的,鄉下人喝水,沒誰精致到還用杯子。
家里即便有個大瓷缸子,那也是一家人的瓷缸子。
你喝完我用,我喝完你用。
再加上經常磕碰的,早就不成樣子了。
而且那大瓷缸子能裝啊!
干活時候用它裝水,人能喝個痛快。
這會裝糖水可就不行了。
得裝多少啊!
所以王荷是用碗裝的。
一般人家里也都是用碗的。
這會的環境,你去人家里做客,人家要是能給端碗糖水,你回家能砸吧嘴好幾天。
現在的糖可是稀錢物。
有些人家兒媳婦坐月子,都不舍得給沖碗糖水喝的。
所以付家真的是拿出了最高規格來對待余笙了。
但余笙看著那碗卻是驚的說不出話來。
而且王荷端碗的大拇指死死的扣著碗,碗里的水隨著她的走動晃蕩,就短短幾步,余笙就看見,那碗里的水給她洗了好幾回大拇指。
王荷的大拇指,指甲里藏著黑黑的污垢。
碗遞到余笙面前,碗底也晃蕩著一塊小小的黑東西。
不知道是王荷指甲里的黑泥,還是原本碗就沒洗干凈。
不管是哪種情況……
余笙都忍不住想吐。
可能是之前身體沒完全養好,她又偷跑出來,輾轉的坐車,勞累著了。
所以一點惡心,她真的就起身跑外面去吐去了。
可她昨晚沒吃飯,今早也沒吃飯,一直到這會,都已經中午了,胃里哪有東西能吐,只吐出一股酸水,緊接著就是干嘔。
她這突然就吐起來。
讓付家眾人茫然。
只有張蓉陰了面色。
她跟著走到余笙旁邊。
余笙以為對方是來關心她,雖然吐的直不起腰,但還是出聲“我沒事。”
她不想讓張蓉擔心。
哪知張蓉卻陰著臉問“你是不是懷了?”
余笙“……”
她吐的難受,眼角逼出了不少生理淚水。
可這個時候她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樣,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向張蓉“你說什么?”
張蓉只陰陰的問“你要是懷了,你懷誰的找誰,我們家不能幫你養。”
自從余貝貝的身世被揭破之后,余貝貝就走了。
但余笙沒回來過。
余笙沒回來,付家人雖然好奇余笙是什么樣,可也沒誰好意思上門看,最主要的是上門看需要花錢。
來回的路費都是錢。
他們不去看,余笙不回來,他們家好像跟余笙沒什么關系似的。
雙方彼此都不找彼此,倒也相得益彰。
但突然就有一方打破這個平衡了。
余笙突然回來了。
余笙回來,張蓉并沒有多少歡喜。
她當初換孩子,并不是只單純的想著給余笙換個好人家,替余笙博個好前程。
而是因為生下來又是個女孩,她不想養。
她覺得養女兒沒用,純粹的浪費糧食。
閨女已經有一個付珠珠了,有一個干活的就夠了,再養一個干什么?
純純的浪費糧食。
但到底是自己生的,親手掐死,她還沒有那么大的膽。
不敢親手掐死,但養的過程中糟蹋死,可太容易了。
可自己生的糟蹋死,好像也不合適。
所以她就把自己生的跟人家的對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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