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雙瞳孔，明亮有神還帶著熱忱與光芒，相當有感染力。
有時讓陳潯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嘴角默默的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小無痕乃是天性淡漠之人，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沒人比他更了解小無痕，當然知道。
但這又如何，從不影響他們的父子關系，更不影響任何。
至少他過得很輕松，很快樂，便夠了，他眼中的那縷光，并沒有隨著歲月消逝，反而變得越來越濃郁。
苦難，從來不值得被歌頌，也從來不值得去經歷。
他堂堂三千大世界的五行道祖，如今早已不需要謹言慎行，這句話他自然是說得，也更有資格去改變，誰敢大聲反對，必登門到訪讓他感受感受什么才叫做苦難！
而自己的經歷更沒有必要復刻在小無痕身上，自由自在便好，平平安安便好。
若他真心想修仙了，自己也不會強行阻止，活到一定歲月，總會要去做一定階段的事，大家從來如此，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免俗。
今日，陽光明媚，一處山泉旁。
小無痕拿著一根小魚竿，眼中迸發著璀璨精光，在那里靜悄悄的釣魚。
如今木車上的歲月痕跡斑駁，車身到處都是這一路的劃痕與補丁，它停靠在背后，還依舊承載著他們一路走來的鍋碗瓢盆與行李。
陳潯在山泉旁不緊不慢的洗著衣物，沒有動用絲毫法力。
他依稀記得從前他也是和老牛在冰河邊鑿了個洞這般洗衣物，后來覺得有了法術還真當是方便，不用晾曬，也不用再洗衣物。
這一晃眼，他已成仙，祭道后的境界也回到了從前，煉氣期。
陳潯想到此處笑了笑，沒想到如今倒是喜歡親手洗起了衣物來，原來歲月本就是一場輪回，還真當是妙不可言。
“陳潯。”玉璇在他旁邊蹲下了身子，與他肩膀齊平，細細的看著他洗衣服。
在一起這么多年，朝夕相處，其實他們都已互相熟悉。
曾經她內心很崇敬那位霸絕天地的五行道祖，但這些年一路走來，看到他這番不爭不搶的真實樸素模樣，倒是覺得很是安寧。
他并未像自己師尊那般處事不驚，穩如泰山，更沒有那些仙人高高在上，一言一行皆是深意之舉，揣摩都需要數年。
反而一路與凡人無異，雖無仙風道骨之象，但這樣的行徑卻最動人心，任誰也想不到，開禁忌仙道的通天道祖，竟是這樣的樸實...
沒有任何高深的言語，沒有任何難以讓人揣摩的行徑，他就帶著他們騎著一個爛木車，一路走過了百年。
玉璇這些年道心的戾氣都像消逝了不少，受益匪淺，當然，那霸道的性子肯定是改不掉了，永遠是一副大姐大的模樣。
沒有陳潯道祖那般徹底隱于塵世的心態，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仙人境界，師尊本就差了他許多，不管是實力還是心境...
此時陳潯緩緩側頭，還在搓洗著衣物：“你說。”
“我得回去了，要前往太初大世界，九天絕影族的駐地，此乃師門之令。”玉璇沉聲開口，眼中流露著心事，“這些年與你在一起，倒是像一場悟道之旅。”
“呵呵。”陳潯笑了笑，“別想太多，就單純帶著兒子玩玩，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放松點就好，萬事萬物，不是什么事都要與修仙掛鉤。”
“修仙之途，也從來不是生靈的全部，莫要著相。”
陳潯目光又漸漸放在了衣物上，像是隨口一問，“玉璇，你屢屢要我來瑤臺仙宮，定是那里有什么事吧，如今可否直言相告？”
他們如今關系漸深，已沒有從前那般拘束，自然是敢直接問。
聞言，玉璇沉吟良久，紅唇微啟：“兩次。”
“是。”陳潯點頭。
“第一次，你從仙獄出，后觀禮道院大比，曾問過我生靈輪回之事，你來，可越過太乙鬼門關，直接向一位仙宮長者詢問，她曾在鬼門關悟道五千年，已活過三萬載歲月。”
“原來如此。”陳潯眼眸微凝，玉璇有心了。
畢竟她為夜寒兄的師尊，能教導出這樣優秀后輩的人，他的師尊自然也不是尋常修士，都是能與殷老這樣的德高之人媲美之輩。
“那你現在可有答案？”玉璇目光緊緊盯著陳潯的側臉，這個問題也藏在她心中已久。
“有，順其自然，不必糾結。”陳潯微微一笑，很是淡然，尤其是歷經過伏天那件事后，算是徹底看開了。
伏天以為用復生之事會讓自己心動，人族以為自己會被這件事所脅迫。
然而他們都想錯了，生靈輪回并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他腦海中一直存在著許多虛影，漫漫仙途，疆域遼闊無盡。
或許在人山人海間，有一瞬間能見到與這些虛影重合的人與事，那便夠了，也足以比輪回美好，更無需去強扭什么。
畢竟他已試過，強扭的瓜...似乎真的不是很甜，還會給他人帶去不少困擾，歷經過后就自然明白看開了。
有些事，想是想不通的，大道理誰都懂。
更有甚者，說話倒是一個比一個灑脫，一個比一個能裝圣人，只有砸在自己身上時，才會知道痛。
所以也因為如此，他從來不去教導小無痕什么大道理，更沒有讓他去看什么圣者之言，壽命悠長，自己去看去慢慢體悟。
當話音慢慢落下，玉璇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位五行道祖現在倒是真的與從前有許些不一樣。
“天河之戰后，還有一次。”陳潯依舊淡然的微笑著，手中的活也沒有停下，潺潺水聲在耳旁流淌。
“...嗯。”
玉璇眼中似有躊躇，這樣神態更是在她身上相當難見到，她說道，“想讓你去見見我師尊，她很中意小鶴靈，還有，若是你來瑤臺仙宮，我也不用去太初大世界。”
“啥意思。”陳潯眼中大寫的疑惑，整個頭都轉了過來，也不再洗衣物，“玉璇，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進駐玄天骸靈墟，頓悟道蘊。”
“好事啊，不過，我還真沒聽說過這鳥地方。”陳潯眼中思索了片刻，搖頭開口。
“若是成功，恐怕就要前往無疆大世界，此生難歸。”玉璇眉心微跳，“我的過往皆在這里，不太想去，就是這樣，都告訴你了。”
“好，我這就動身，前往瑤臺仙宮。”陳潯猛的點頭，沒有絲毫墨跡，“夜寒兄都還未大婚，亂跑什么，我支持你，不想去就不去。”
“慢！”
“玉璇，快點，矯情什么，讓那些瑤臺仙女給本道祖弄點排場，我這就讓五蘊宗弟子們去寫個登門帖。”
陳潯渾身一震，一股浩瀚深邃的氣息緩緩散發而出，就連此方天地氣象都略有改變，相當之恐怖，更是霸道無比。
不遠處的小無痕雙手一抖，轟然轉頭吼道：“老爹，又吃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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