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個大女兒如今也不過十幾歲而已，卻要背負這么多。
白夫人心里怎么可能一點都不心疼呢？
而且....
知子莫若母，顧蘊儀的變化，白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母女連心，她早就隱隱約約有感覺。
自己這個女兒，可能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了。
可是她一直都沒說出來。
是她對不起蘊儀，現在蘊儀好好的在她身邊，她不應該再想那么多的。
顧蘊儀擦去白夫人的淚水，握緊她的手：“娘，該下決心了，若再不用那人痘之法，怕是妹妹，這次熬不過去啊。”
如果有辦法，顧蘊儀也不想這樣冒險。
可是顧蘊歡得天花眼看著又嚴重了許多，再拖延，怕是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顧蘊儀看向病床上躺著的女孩，攥緊了手！
她深吸一口氣：“娘，快決定吧！！！”
白夫人畢竟是曾經的將軍夫人，也不是那等優柔寡斷之人。
若是只會哭哭啼啼，怕是顧慎出征的日子就能給她愁死。
她擦了擦眼淚：“就照蘊儀你說的那樣辦！！”
顧蘊儀松了口氣，露出笑容：“恩！娘放心！”
這日，陰雨綿綿，整個世界都被蒙上了一層灰暗。
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了京朔望城。
顧蘊儀坐在車上，車內是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顧蘊歡。
她要把妹妹接去寧澄的別院。
那里有朔望城最好的醫師。
雖然顧蘊儀還是相信自己的醫術，但是多個人就多一層保險。
那醫師的醫術她見識過，絕對不遜于任何人。
所以，這次她才會選擇讓他幫忙。
寧澄住在一處僻靜的別苑。
馬車停在門外的時候，寧澄剛好從房間走出來，他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蘊儀，歡兒怎么樣？”
顧蘊儀輕聲道謝：“勞煩寧大哥費心了，妹妹的情況很穩定。”
兩人寒暄一番，從別院走出幾個全副武裝的侍女。
顧蘊儀看著她們，語氣帶著不好意思：“還要勞煩幾位把妹妹從我車上帶下來了。”
侍女搖頭：“不必客氣，這本就是我們分內事。”
幾名侍女上前小心翼翼的抬下了馬車。
顧蘊儀和寧澄跟著走進去。
屋子里的擺設簡單雅致，透著幾絲清冷。
寧澄招呼顧蘊儀二人坐下。
“寧大哥，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我妹妹需要的藥材也都準備好了。”
寧澄點點頭：“放心吧，這些東西都已經齊了，隨時都能開始。”
顧蘊儀聽到寧澄這么肯定，終于松了口氣：“寧大哥，麻煩你了。”
“無妨。”
說話間，幾名侍女推來一架巨大的屏風，擋住了屏風后面的景象。
寧澄轉頭問侍女：“都準備妥當了嗎？”
侍女恭敬的回答：“回稟城主，都準備妥當了。”
寧澄點頭，然后示意顧蘊儀跟著侍女進去。
顧蘊儀和寧澄并肩站在屏風旁。
一早就有人提取了新鮮的痘液過來。
那人是個老大夫，本來很不信任顧蘊儀說的這種人痘之法。
但是之前做臨床試驗的那幾個死士，如今竟然都好了大半。
他一下子就對顧蘊儀信服起來。
寧澄看到他進來，指著屏風后面的人說：“王大夫，按照你之前的吩咐，這里面的人就交給你了。”
王大夫點頭。
他走近一瞧，發現里面竟然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孩。
王大夫忍不住問：“城主，這人是誰？”
寧澄淡漠的開口：“你不用管，只要盡力救治便可，其余的一切，本城主自會安排。”
王大夫聽此，也不敢多問，點點頭走進屏風。
顧蘊儀在屏風外面守著。
她雙手合攏，閉著眼睛，虔誠禱告。
愿妹妹一生平順健康。
希望她能夠挺過這一關。
那痘液接觸到顧蘊歡。
很快，顧蘊歡原先蒼白的皮膚開始發紅。
額頭上的痘印越來越多，甚至隱隱泛青，可見她的癥狀比之前更加厲害了。
王大夫眉頭緊皺，趕緊叫人拿來金針銀線和艾草。
這是他最擅長的，可是這些對顧蘊歡的情況卻似乎沒什么作用。
顧蘊儀看到他臉色凝重的神情，急忙問：“王大夫，我妹妹這情形怎么樣？”
王大夫猶豫了片刻道：“情況有些棘手啊.....”
顧蘊儀咬唇。
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可是她又不能責怪人家。
這痘疹的情況確實棘手。
王大夫嘆口氣，繼續施針。
這一次，他的手腕上沾染了一滴血，王大夫嚇得趕緊丟掉了銀針。
他可不敢，萬一染上天花了那怎么辦。
顧蘊儀看他這畏首畏尾的樣子，頓時火氣蹭蹭往上漲：“王大夫，我妹妹到底還能撐多久！你倒是給句準話！”
王大夫擦了擦汗水。
“這.....這人痘的效果，我以前未曾親見，如今見到了，確實驚訝。但是恕屬下無能，短時間內，恐怕沒有太好的法子。”
顧蘊儀聽罷，眼中浮現出濃濃的無奈。
她開口：“你退下吧，我親自來。”
王大夫聞言，心頭一跳：“顧小姐，您的身份，哪里適合......”
“退下！”顧蘊儀低喝！
王大夫被她震懾，乖乖的退到一邊。
顧蘊儀去吩咐人準備了燒熱的烈酒，有用艾草水給自己的手洗干凈了。
檢查過手上沒有任何傷口，她接過了銀針。
銀針上面的痘液泛著暗黃色的光芒。
顧蘊儀閉了閉眸子，然后睜開，她捏起銀針，毫不猶豫的扎入妹妹的脖頸，動作利落。
一股血流出，顧蘊儀立即抽出銀針，然后將艾葉水潑灑到妹妹的身上。
“拿布來。”
侍女端來一塊帕子，顧蘊儀伸手接過帕子，將血跡仔細擦拭干凈。
顧蘊儀這才看向妹妹的臉。
她臉上的血痂已經脫落，露出了潔白如玉的肌膚，她原本蠟黃的嘴唇，也稍微有血色了一點。
顧蘊儀心中激動不已：“妹妹，你會好的。”
她又拿來芨芨草熬煮的藥湯。
“把這藥湯給妹妹喂下。”
侍女應聲，拿碗接過藥湯扶起顧蘊歡。
顧蘊儀拿小勺子吹了吹。
就要喂給她。
顧蘊歡雖然在昏迷之中。
但是還是會乖乖咽下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