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的脾氣還是挺大的，氣鼓鼓的拄著拐杖起身之后，不讓任何人攙扶，胡文中想要上前被他瞪了一眼。
楊東想伸手，也被老爺子制止。
富工老人就這么一步步的拄著拐杖走出招待辦公室。
門外的保健醫生和老人家里的保姆早就等候多時了，上前扶著老爺子就往外走。
“楊東小同志，我家在春熙路2號，里面有個小院子，有時間去找我聊天。”
“家里有好茶，我還得了一副象牙棋盤，到時候殺將一番。”
富工來到車門口的時候，慢悠悠的轉過身來，朝著楊東開口說道。
楊東立即點頭答應：“您放心，只要我工作不忙，一定上門找您聊天。”
“好好好，好。”
富工臉上的火氣消散了不少，朝著楊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看向胡文中的時候，還是冷哼一聲，賭氣的別過頭，然后被保姆攙扶著上車。
很快，車子緩緩行駛離開了省紀委大院。
楊東和胡文中目視著老人的車離開，一直消失在院子里，消失在公路車流下。
“楊東同志，少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胡文中收回目光，瞥了眼楊東，撂下一句話，然后轉身往回走。
楊東聽到胡文中的話，這話帶著深意。
什么叫費力不討好的事？意思就是說費盡心思最后都是白用功，都是空歡喜一場，甚至可能討不了好處，反而都是壞處。
這就讓楊東不禁皺起眉頭，胡秘書長這是什么意思？
胡秘書長是蘇書記的人，按理來說不至于對自己有惡感。
那么他這句話，絕對是誠心規勸了。
費力不討好？難道是說富工老爺子八十多歲了，早就沒了政治影響力，更沒有了政治勢力？在體制內已經屬于透明人，除了有一些黨內資歷和光環之外，一無所有了。
可是根據自己的記憶可知，富工老爺子的兒子和女婿都還不錯啊，在體制內的級別都還可以，雖然都沒達到副省級以上，但也是處級到廳級之間的中級干部了。
所以胡文中這番話，絕對指的不是富工老爺子沒影響力。
而是蘇書記吧？
楊東想明白了這一點，也就清楚胡文中是什么意思了。
在胡文中眼里面，大概已經把自己看成是蘇書記的人，畢竟自己是蘇玉良前任秘書關木山的秘書，所以按照這個關系來說，自己也是蘇書記羽翼下的一份子。
胡文中同樣是蘇書記羽翼下的領導。
也就是說，胡文中的意思是警告自己要站隊堅定，不要改換門庭，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不然，以胡文中的級別和身份，不至于和一個正科級小干部說這么嚴肅的話。
這應該不僅僅是警示，這應該算是警告了。
楊東站在門口很久，連蘇沐蕓站在他身后，都沒有注意到。
蘇沐蕓靜靜的望著楊東背影有一會，又看了眼富老那輛車已經消失的方向。
“楊東？”
她嘗試著喊了一聲，喊醒了楊東。
“嗯？你怎么在這？”
楊東回頭一看蘇沐蕓，有些錯愕，又有些驚嚇。
剛被胡文中警告，要注意站隊，不要背叛蘇書記。
結果后腳就看到了蘇書記的女兒蘇沐蕓在自己身后。
“你想什么那？”
“剛才胡文中叔叔和你說什么了？”
蘇沐蕓問著楊東。
楊東搖了搖頭：“沒什么。”
“從你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甘和憤怒，還有一絲不服氣。”
“剛才富老和你聊了多久？半個小時？然后富老離開還邀請你去家里做客？”
“緊接著胡文中叔叔就和你說了一句話，然后你情緒就不對勁了。”
“讓我猜猜，胡文中叔叔應該是警告你站隊要穩吧？他是不是誤以為你已經是我家老爺子的門庭？”
蘇沐蕓不愧是蘇沐蕓，幾個片段，幾個邏輯稍微思考，就捋順了。
而且她說的八九不離十，基本上都猜準了，都猜對了。
“差不多。”
既然被蘇沐蕓發現了，楊東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下來，這也沒什么不能說的。
蘇沐蕓聞言不禁搖頭：“沒必要，我們家老爺子從不結黨，也沒有這個幫，那個派的，以前省里的傳聞，說什么秘書幫，都是瞎傳的。”
“要說喜歡用秘書，誰不喜歡？哪個領導不喜歡用自己的秘書？憑什么都說我家老爺子啊？”
“你也不必跟著憂慮什么，你是你，關木山是關木山，不沖突。”
“再說富老也是老革命家，是紅色傳承人，富老的家族可不是我們家老爺子能比的，當年在一野，富老就是團政委了。”
楊東卻是目光一凝，心里思緒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一野啊…
楊東好像找到屬于自己的路了。
“我找你有事，有三件事要說。”
蘇沐蕓等待楊東情緒差不多平復之后，朝著他面色嚴肅的開口。
她來找楊東，自然有事要說。
楊東看向蘇沐蕓，等待她開口。
至于蘇沐蕓所說的話，真實性有多高，幾乎是百分之百吧。
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人能夠比蘇沐蕓的消息更靈通。
“第一件事，吉江省紀委聯合北春市紀委聯合工作組于今日正式解散，董春軍所剩案件由北春市紀委全權處理。”
“第二件事，董春華案件經由中紀委專案組審查調查后，基本可以確定，先前所受舉報材料，純屬污蔑，經由祁東方同志調查審核后裁定，董春華確定被污蔑，同時中紀委專案組要追究舉報董春華貪污受賄的那一名大學教師。”
“第三件事，你跟我都被編入省紀委巡視工作組，你跟我都在第三組。”
“至于第三巡視組負責哪個地級市，我目前還不能告訴你。”
“目前就是這些了，你有什么要問的？”
蘇沐蕓接連說出這三件事，然后繼續問楊東，有什么疑慮趕快問。
“意思是說董春華沒事了？”
楊東最重視的還是第二件事，他忍不住問。
蘇沐蕓搖頭：“只能證明先前那一名大學教師舉報的貪污證據不存在，純屬污蔑，但不代表董春華這個人沒問題，中紀委專案組還會繼續跟進調查。”
“不過根據我的判斷，大概率董春華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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