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逼宮？沒有朕的允許，哪怕你是太子也不名正言順。”赫連磊對自己這個兒子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他能做到這種地步，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底牌。
“父皇不必為兒臣擔憂。”赫連煒揚聲笑開，他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圣旨拿了出來，“父皇，您看您臨終前立下的這道旨意如何？太子繼任登基，長樂公主在父皇葬禮過后立刻啟程去封地，無詔終生不得回京。”
“至于皇后嘛，跟父皇感情深厚，她會跟著父皇殉情。其他的兄弟兒子也已經給他們想好了去處……”
“你這個混賬東西！”赫連磊大怒，他抄起枕頭往赫連煒頭上砸去。赫連煒輕輕一側身，便避過了那飛過來的枕頭。
“皇后將你撫養長大，事事細心教導。鸞宓從小就將你當作最重要的哥哥，你其他的幾個兄弟，也都事事尊你敬你。你竟然狼心狗肺，要對自己的親人下手。朕平日里對你的教導，難道都進了狗肚子里了嗎？”赫連磊越罵越生氣，如果不是因為皇后跟鸞宓，赫連煒根本不可能成為太子。
赫連煒卻反過來恩將仇報，他替妻女不值。
“父皇真的以為兒臣什么都不知道嗎？”赫連煒諷刺地看著赫連磊，“皇后當初為什么會撫養兒臣？還不是因為她生不出兒子，需要一個兒子來傍身。所以才將兒臣接過去撫養，說是撫養，其實就跟養一只逗趣解悶的小貓小狗一樣。至于鸞宓，哪里是她最看重兒臣，分明是兒臣知道她最喜歡什么樣子的哥哥，每日在她面前扮演好哥哥討她歡心。還有您，從來都只會偏心鸞宓，從來都沒有真正看過兒臣一眼。父皇可曾想過，您不只鸞宓一個孩子。”
他早就受夠了那種一直靠看別人臉色，揣摩別人心思活著的日子了。他不要再去費盡心思討好別人，他要當站得最高的那個人，讓別人來討好他。
赫連煒似是想到什么，眼神變得狠厲起來，“還有，父皇莫非以為兒臣不知道自己生母的死因？”
赫連磊目露驚異之色，“你……”
“兒臣早就知道是父皇下的手，目的就是為了給皇后母女找個好控制的兒子傍身吧。兒臣生母出身卑微，她去了之后，兒臣在宮內無生母可依，在外也無外家可靠，完全符合條件，所以是父皇下的手吧。”赫連煒不耐煩地打斷了赫連磊。
他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父皇可曾想過，世間因果相連。您下毒害死了兒臣的生母，而您自己最終也被她的兒子毒害。哈哈哈哈，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
赫連磊很快從他的話里找到了重點，“朕突然暈倒，是你動的手？”
“父皇真聰明。”赫連煒面露得意，“兒臣專程讓人在西域找來的毒藥，無色無味，能夠悄無聲息地奪人性命。就是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聚在一起研究，也只會認為父皇是過度勞累而導致身體虛弱，看不出是中了毒。”
“現在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父皇了，您還不如配合兒臣，將手中的兵符交出來。待兒臣登基之后，只要鸞宓好好地呆在封地，兒臣自然會留她一命。”
“原來這便是你的真面目。”赫連磊突然開口，他大聲朝殿外道，“進來吧。”
赫連煒不明所以地朝殿外看去，只見身穿鎧甲，手持長劍的謝歡跟林冰快步走了進來。“陛下，宮中叛兵已肅清，相關人員也都被控制了起來。”
“謝歡？你不是跟大軍去了邊境嗎？還有林統領，你怎么也在這？”赫連煒驚訝地看著這兩人，他又轉頭看赫連磊，發現赫連磊已經站了起身，哪里還有半點剛才虛弱的樣子。
“父皇，還有你們，竟然都是裝的？”赫連煒不敢置信。“謝歡并沒有離開京城，父皇跟林統領也都沒有中毒？”
“是的，太子，您在外面的人手也都被拿下了。”林冰見沒人搭理赫連煒，好心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來人，傳朕旨意。太子赫連煒無才無德，難守器纂統,承七廟之重,不可以奉宗廟，成為天下之主。定權宜廢為庶人,今褫奪皇太子之位。監禁于原太子府內，無詔不得外出。”赫連磊雖然不是特別寵愛赫連煒，可畢竟也是他曾經一手培養出來的繼承人，說心里沒有半點傷心自然是假的。
“父皇，您一定要這樣對兒臣嗎？”赫連煒被士兵押著，雙眼赤紅地看著赫連磊。他不甘心，為什么到最后他還是一無所有。
“衛氏本是皇后宮里的婢女，有一次趁著皇后不在，朕又喝醉了酒，她便爬了朕的床。事后朕本想料理了她，是皇后顧念著主仆之誼向朕求的情。也是那次有了你，若沒有皇后護著，她一個卑微的宮女斷不可能在宮里安然生下你。”赫連磊突然開口。
赫連煒一愣，他知道自己生母是皇后的宮女，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是受了皇后的庇佑。
赫連磊接著說道，“本來如果她安安生生地在宮里生活，朕會看在她生了你的份上慢慢地晉她的位份。可衛氏千不該，萬不該對皇后心生嫉妒，在皇后臨盆的時候打著讓她一尸兩命的念頭給皇后下了藥。”
衛氏當時下的藥雖然沒能要了皇后的命，可公主和皇后身子都受了損。
“因她下的藥，皇后傷了身子，再也生不出孩子。鸞宓小時候身體也十分虛弱，后來練了武之后才慢慢地好起來。”赫連磊想起往事就后悔，他不該心軟，留下那么個禍害。
赫連煒也很震驚，在他印象中，那個女人永遠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真的難以想象她會給皇后下毒。
“朕只是讓她親自嘗一嘗她下的毒，這便是你說的因果循環。”赫連磊冷冷看著跪在地上的赫連煒，“皇后覺得稚子無辜，擔心朕遷怒你，養好身子之后主動要求將你帶過去撫養。朕不愿違逆她，便答應了。這是朕第二次因心軟犯下的錯，如今想來十分后悔。衛氏心思歹毒，恩將仇報，你是她生的，性情也與她一模一樣。皇后屢次救你，鸞宓出生時因你生母受損，長大后又屢次護你，你不感激，反倒想要害他們。你要記住，是你跟衛氏欠皇后母女的，她們卻從未負過你。”
“不會的，怎么會是這樣？兒臣不信！父皇是為了皇后母女來誆騙兒臣嗎？”赫連磊的話顛覆了赫連煒一直以來的認知，他不愿相信。
“帶下去。”赫連磊疲憊地抬了抬手。
“是。”
“不許碰孤，孤乃當今太子！”
赫連煒大喊大叫，還是被堵上嘴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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