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可笑。”
安撫好時凜，洛昀將自己前來御書房時聽見宮里人嚼舌根說的話告訴他。
“某些人自己心思不干凈，就以己度人。”
世家想要的，無非是讓洛昀誤解洛梅和時凜的關系，離間二人。
只是他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洛梅是洛昀在這個世界有血緣關系的親姐姐。
包括法則。
“他們還以為，洛梅能夠擔任兵部尚書和元帥是和你有私情。”
洛昀啃著一個蘋果，趴在書案上扭頭看著時凜。
“嚴格來說，這么講好像也沒有錯。”時凜難得露出狡黠的笑意，“如果她只是我的師姐，我不可能讓她做兵部尚書。”
“不是因為她是女子，而是因為她鮫人的身份，我不能報以完全的信任。”
“但因為她除了是我的師姐，還是洛洛你的姐姐，所以我能夠放心。”
洛昀一時有些面色復雜。
“這句話說的，倒是從暴君向昏君變了。”
洛昀道，“你就不怕我真的變成那種禍國殃民的人嗎？”
時凜語氣不解：“我為什么會擔心？先不說在我眼里洛洛不會變成這樣的人。”
“就只論歷史上那些所謂的‘紅顏禍水’，大部分都是因為被世間男子所負，推出來頂罪的。前朝無數個例子擺在那里，盛世時美人點綴，亂世美人頂罪。歸根結底，一個朝代的走向是一人可以決定的嗎？”
“我只會愛洛洛一個，所以被愛人所負這種事不會發生。”
“如果洛洛喜好奢靡，我又不需要三宮六院，以我的能力，又怎么會連自己的摯愛都不能滿足？”
“阿凜，這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嗎？”
不是洛昀不信任時凜，作為分靈在每個世界土生土長的情況下，時代背景在這，思想想要超過這個世界的限制基本不可能。
“師父從小教導谷中弟子就講過，時代是不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的。”時凜認真回答道。
洛昀立馬叫醒還在睡覺的十七：【“快去查查時凜這個世界分靈的老師是不是穿越的。”】
千萬不要是這個世界和其他世界之間有裂縫。
注意到洛昀飄忽的視線，時凜又道：“洛洛是覺得我說錯了嗎？”
“沒、沒有。”洛昀僵硬的轉移話題，“阿凜覺得，我們需要將計就計嗎？”
“不用。”時凜自信滿滿道，“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我都不會讓他人或后世對我們之間的關系有任何揣度。”
“況且世家也不是蠢貨，離間你我二人之事應當是順手，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讓師姐直接出事。”
談起政事的自信與信手拈來的游刃有余，讓洛昀終于親自感受到時凜身為一個帝王應有的模樣。
“最好告知師姐他們有個準備。”
洛昀說出自己的猜測，“直接動手的會是王禮。洛梅擔任兵部尚書完全威脅到王家的利益，王家不會善罷甘休。”
“師姐最值得做文章的地方就是她的性別，王家一定會從此處下手。”
時凜嘆口氣，眼神中陰霾密布：“天涼了，王家該誅九族了。”
洛昀：......果然無論哪個年代霸總的中二都是相通的。
兵部尚書府中，洛梅一只腳踩在石凳上，一只腳踩地，青龍偃月刀斜靠在石桌上，被她手中的一塊粗糙抹布擦來擦去。
擦著擦著，洛梅突然打了個噴嚏。
薛航看著她身上單薄的衣服，擔憂問道：“師姐，你生病了？”
洛梅道：“估計是那兩個小崽子背后編排我，沒事。”
*
夜幕降臨，王家的各個宅子都掛上了燈，只有柳生的房間內點的是微弱的燭火。
風吹過他住所外的青竹，像是嗚咽的哭聲。
柳生將一封印著梅花的信件打開，信紙上寥寥數語。
柳生看完后珍重的把信紙放在唇邊親吻，而后將它舉至燭火上燒成灰燼。
再過幾天，我就能見到你了。
“柳先生，老爺叫您過去一下。”
王家的仆從敲響柳生的房門，語氣恭敬。
“走吧。”柳生從屋子中出來，對仆從溫和的笑道。
王禮在書房中焦急的來回踱步。
從柳生給他提醒后，王禮就一直在思考如何將洛梅一軍。奈何雖然又謀劃，如何在洛梅身上執行成了一個大問題。
六大世家中，費家被皇帝完全解決，剩下的就只有五大世家。
郭家已經丟了禮部，勢力縮小許多，不愿意趟這攤渾水。
其余三家一個個懷著僥幸，想要明哲保身，更不愿意幫自己。
“先生！”
柳生進入書房，立馬被王禮迎道凳子上坐著。
“先生大才，可否告知某應該如何尋求其他家的合作。”
王禮單刀直入問道。
威逼利誘都試過，都毫無作用。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求救柳生。
王禮眼中的柳生依舊是幾百年不變的微笑臉和淡漠的語氣：“王大人對工部感興趣嗎？”
“先生此話何意？”
聽了他的話，王禮像是沒有聽明白。
其實他完全明白，柳生的意思不過是叫他用工部威脅郭家。郭家已經丟了禮部，要是再丟工部，六大世家的名號就只是名存實亡了。
但世家存在幾百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互相向上拉扯。別的家族落魄時你可以選擇不幫忙，但要是去橫插一腳侵吞另一個家族利益，這樣的舉動是絕對不可取的。
一旦這么做了，你就會被其余的世家群起而攻之。
“大人無非是在顧慮此后在世家圈子中的名號問題。”
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柳生微笑著蠱惑道，“但若是大人成功后，還需要關心其他世家嗎？”
這句話倒是真的。
按照柳生的引導，王家勝了后得到的不僅僅是拿回兵部，還有禮部和兵權。
世家那么多年沒有當上皇帝的原因，就是因為皇族的兵權從未下放過。
如果拉下洛梅，兵權上就能夠安上王家自己的人，到時候自己直接稱王都沒問題？還用在乎其他世家的眼光。
見王禮閃爍的眼神里已經有些動搖，柳生也不愿多留在書房，向他道別后直接回自己的屋子。
燒在窗臺的信紙的味道與飛灰已經被吹散，只有蠟油中的黑點知道發生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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