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懷沉默了片刻，抬起了頭，平靜的對視上他的雙眼：“不知。”
清風：“......”
這人是怎么做到從一個剛正不阿的性子轉變成說瞎話不打草稿的？
“呵呵，不知？那我不妨告訴帝君，是因為這三萬年來，總有一人扮成我的樣子接近我那小徒弟，你說這人可恨不可恨？”
墨懷：“哦。”
清風：“.....”
“所以今天無論如何......”他捏起一顆白子狠狠敲在棋盤上，以自戕的方式結束了這一局，“我都要回去。”
...
好在最后墨懷并沒有攔他的意思，出了冰芥后，清風便匆匆的往涂山趕。
快要到山口的時候，涂山卻擋住了他，伸手將一個狐貍面具遞給了他。
清風這才反應過來。
他是為天界司命上仙，按理說不應該久居下界涂山的。
所以為了不被有心之人辨出。
只要一到涂山他就會偽裝成狐妖的模樣，并且常年佩戴一塊面具。
要是以現在這副模樣去見他的小徒弟，那不就徹底穿幫了嗎？
“還好你留意了。”
說著清風接過面具戴在了臉上。
夜幕將至，一向熱熱鬧鬧的山上今日卻格外寂靜。
清風和涂山在冥靈樹附近沒見到人，轉了兩圈后，才見到飛下來的一黑一白兩只鳳凰。
甫一見到涂山，小白就著急忙慌的大喊：“山主，山主，您終于回來了，快去后山看看吧，阿嫵大人她，她和那些狐貍姐姐打起來了！”
涂山和清風對視一眼后，連忙奔去了后山。
但眼前的一幕卻與小白說的完全相反。
白嫵滿面春風的坐在池旁挽著一個貌美的狐妖手臂。
她的身邊圍坐著十幾個女狐妖，個個和顏悅色，巧笑倩兮。
沒有斗毆，更沒有血肉翻飛。
看起來十分的祥和平靜。
見狀，涂山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你們真的打起來了呢。”
白嫵笑著攬住旁邊狐妖姐姐的香肩：“山主大人這是哪里話，我數日未歸，見到姐妹們親切的不得了，怎么會與她們起爭執呢？”
說著她看向狐妖，笑彎了眼：“姐姐，你說是嗎？”
美狐妖幾不可察的抖了抖肩，眼中的恐懼不言而喻，可還是強顏歡笑著道：“是是是，妹妹溫柔賢淑，怎么會同我們動手呢？”
如果她斷掉的手臂不作數的話。
如果身邊那十幾個同樣負傷、甚至還被下了一年的禁言咒的姐妹們也不作數的話。
對于她的言聽計從白嫵表示很滿意，點了點頭后便直接飛奔到了清風的面前，不住的埋怨。
“師父，你明知道今天我回來，怎么到現在才回來？”
清風自認理虧，抬手將徒兒攬在了懷中。
“抱歉抱歉，說吧，想要什么賠償，為師都會答應？”
白嫵匪夷所思的看著他。
他的師父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慷慨隨和了？
往日她再怎么發脾氣作妖，他都是一副無奈加寵溺的模樣。
雖然現在也很寵溺。
但起碼不會這么由著她來。
于是白嫵輕佻眉梢：“什么都可以？”
清風摸了摸她的頭：“當然什么都可以。”
“那好，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風：“......”
他猛的咳嗽了幾聲：“那個.....阿嫵啊....為師，為師今日有些疲累，不如我們休息休息、吃吃飯，再討論這件事？”
然而抬頭卻對上了白嫵一雙滿是哀怨的眼。
“師父，您下了一天的棋，怎么就疲累了？之前你和水神可是足足對弈了一個月，鬧得三界皆知。”
清風心虛：“這，這不過是三萬年前的事，你怎么記得這么清？”
“當然清了，我記憶力一向很好。”
清風更心虛了，而后攬著她的肩把她往殿內迎。
“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師父還沒好好看看你呢，其他的事.....不急不急。”
“是嗎？”
白嫵輕哼一聲，眸中的笑意卻在此刻盡數暗淡了下去。
隨后清風就讓涂山去準備一場盛大的晚宴。
宴會上，白嫵對于小世界的事再也沒提一個字。
但這并沒有讓清風安下心，反而惴惴不安了一夜。
眼見著天光將明，可她除了飲酒之外再無他話，這讓清風更加不安了。
“小徒弟.....”
白嫵抬手放下酒樽，提醒他：“師父，您以前經常喚我阿嫵，您忘了嗎？”
清風：“......”
“咳咳，這不是為了顯得我們感情更好一點嗎？”
“是嗎？”白嫵挑眉瞧他，“也是了，師父一向陰晴不定，三萬年前，您明明說了要去云游處理事情，短則三五年歸來，長則數百年，可結果次月就回來了。”
清風又咳了幾聲：“為師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待在這山上會孤獨嘛。”
白嫵笑了笑，沒有答話，起身站了起來。
“師父，時候不早了，阿嫵得回去了，您不送送？”
清風跟著站了起來：“自然是要送的。”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冥靈樹下。
天際漸白，屬于夜晚一切快要不復存在。
冥靈樹卻依舊繁茂無比，仿佛白天黑夜對于它而言并無半分區別。
白嫵抬頭望著那些蔥蘢繁花，眸中逐漸升起陣陣波瀾。
“師父，您曾經說過，萬般皆是因果，如今.....也是我的果嗎？”
清風看著她被風揚起的青絲與衣袖，悵然嘆氣。
“阿嫵，你別多想，這一切于你.....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劫數，或許，是個轉機？”
“現在還不能告訴我的轉機？”
清風沉默了。
白嫵卻轉身撲進了他的懷中。
“師父，阿嫵很想你。”
清風止不住的動容，抬手反抱住了她。
“師父也很想你。”
然而這句話卻一個字都未能吐出口。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被施了咒，動彈不得，言語不得。
低頭望去，懷里原本悵惘的少女此刻卻滿眸狡黠。
“師父，您上當了哦。”
白嫵說著抬手揭開了他的面具。
而在此時，天邊最后一抹墨色也被白光侵蝕，冥靈樹光芒大盛，直接將她吞噬了個進去。
意識渙散的前一秒。
她看清了男人的臉。
并不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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