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聽到這句話,片刻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等聽明白寧墨說的是什么之后,臉上一愣,臉上甚至帶了一絲迷茫。
對,女兒...他還有個女兒...
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還正值壯年,妻子身體也健康。
肚子里的那個小生命,他和妻子一度也期待了很久,甚至給孩子們起了各種各樣的乳名、大名和中間名。
后來生下來是個女兒,他就更為欣喜,雖然家里并不富裕,但還是省吃儉用,給女兒做了好幾件漂亮的小裙子。
對了,他的女兒...
他記得女兒的名字似乎叫Lily,是百合花的意思。
血色百合花是冥府之花,但是在他們眼中,女兒是純白的百合花,純潔無瑕,美麗嬌弱,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裁縫已經陷入了沉思,而在遲川何嘉和觀眾們看來,則有些細思極恐。
如果寧墨沒說錯的話,那裁縫和他妻子,已經先將自己女兒獻祭出去了?
這在正常人眼中,都是罔顧人倫的事情!這個小鎮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寧墨沒有急著催促,因為經歷了上一個位面之后,857從蜃龍那學了讀取意念的方法。
沒辦法,自己已經被認定報廢了,若是再不學點技術,怕是真的會被大佬無情拋棄啊!
讀取意念是蜃龍一族的天賦,但對別人來說,操作起來很是困難,對精力和能量是很大的考驗。
但857立志做大佬天字第一號狗腿子,私下里很是鉆研了一番。
這種讀取意念類似于常見的讀心術,其實是利用了修界的原理,主要讀取的是人物被勾動起來的記憶。
人的意念瞬息萬變,哪里是那么好捕捉的呢。
倒是記憶,被勾動起來之后有跡可循,857還能有操作的空間。
不過這一技術十分受限,要求環境安靜靜謐,而且對方對你不設心防,還要記憶非常明晰才行。
也就是趁著現在裁縫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而且想到女兒有些魂不守舍,857才能斗膽一試。
隨著裁縫的記憶越發深入,857和寧墨終于能夠窺得他記憶深處關于女兒的部分了。
多年前,裁縫疾病纏身,雖然手上的手藝不錯,但其實有一整條腿都沒了,齊根斷掉。
另外一條腿也有些跛,因此不良于行的裁縫只能坐在椅子上做點手工活。
好在妻子不嫌棄他,每天忙里忙外操持家務。
不過妻子身體也是有缺陷的妻子本就患有一種古怪的心臟病,身體也并不好。
無論再難,在兩個人搬到小鎮上之后,一個小家庭還是被飄飄搖搖地支撐了起來。
尤其是Lily降生以后,他們的生活算得上圓滿了。
伊利亞肖確實為他做了義肢,用了一種金黃色的木料,穿戴起來很是方便,而且非常輕便,曾經幫了他大忙。
有了義肢之后,裁縫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甚至感覺傷口處的痛苦和磨損都在漸漸變好。
但義肢唯一的缺點就在于它再好,也不是真的。
直到那天晚上,他和妻子都聽到了那個聲音,兩個人同時失眠了,輾轉反側。
那聲音說,可以讓他的身體痊愈如初,但是需要讓他付出最為心愛的東西。
最心愛的東西...那時候,裁縫想,最心愛的東西,也無非就是那一套剪刀和工具了。
妻子沉默了許久,之后的好幾天,家中的氣氛都日益消沉。
眼看著希望就擺在眼前了,但兩個人,生平頭一次,對著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猶豫了。
Lily對一切還毫無所知,還變著法子哄他們兩個人開心。每天都從隔壁偷偷摘花送給他們。
直到有一天
Lily不見了,而在那之后,裁縫的腿竟然變好了!傷口處開始長出肉芽,后來像嬰兒發育一樣,長出了新生的腿和腳掌!
裁縫看著自己健康的身體,卻有些高興不起來,尤其是對上一旁掩面哭泣的妻子。
孩子本就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事到如今,可能她這個當媽的,內心更為悲痛。
可就是因為二人都患病,所以妻子才能理解,一個殘疾人對健康的渴望吧。
孩子還可以再有,但是機會只有這么一次...
當時,裁縫就是這么安慰自己的。
只是沒想到,幾十年過去了,再也不會有一個笑起來如同百合花的小姑娘,笑吟吟給他們送花了。
他康復之后,和妻子閉門不出許久,每天都在家里給女兒趕制那件生日禮物。
女兒活著的時候,最喜歡各種漂亮的小裙子了。為人父母,只能最后滿足一次她的心愿。
后來裁縫夫妻倆互相勸慰著,終于想通了一點,將義肢給伊利亞蕭送了回去。
現在身體康復,他再也用不上義肢了。
伊利亞見到他,也很是驚奇,但看了看他們的身后,那個活潑的小姑娘再也沒有跟來,面色也很是不好看。
甚至生硬地告訴他們,這樣做是有罪的,終究會得到懲罰!
太晚了,裁縫搖搖頭,也許,伊利亞并沒有錯,錯的是他們這一群利欲熏心,自私自利的人。
這樣的人,因為罪過被詛咒,簡直是罪有應得。
裁縫滿是褶子的臉上,短暫地劃過了一點淚痕。但在黑漆漆的夜里,不會有人發現。
他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幾十歲,也不想拖延時間了,只求速死,聲音沙啞道:
動手吧。
但是動手前,能將墻上的小裙子遞給我嗎?
遲川見寧墨沒有異議,摸索著找到了裁縫說的小裙子,遞給了他。
整個屋子除了一聲短促的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聲息。
似乎有水流汩汩流動的聲音,但也只是噴涌了片刻,就寂靜下去了。
那件黑色的小裙子已經被染成了紅色,上面的裝飾和花紋有些暈染,紅黑交織的小裙子,反而顯得更加魅惑攝人。
除了寧墨,沒有人知道。
那件小裙子曾經是白色的,純白無暇,宛如清麗的百合花。
后來百合被奪去了生命,看著父親穿針引線,將一生的得意之作在墻上懸掛。
小裙子在血液中慢慢開始融化。
父女倆隔著幾十年的歲月,在血與肉的廢墟上,終于實現經年的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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