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復在警局匯報處理好一切,就跑過去跟著王敬業一起找林芙,途中毛姐帶著去找喬凱的那隊人和他們碰上,兩邊溝通后發現去向竟然一樣。
李復:“喬凱逃出去就去找林芙了?”
王敬業微微瞇眼,“他或許就是為了找林芙,才不管不顧地從局里逃出去的。”
毛姐問:“是不是,他當時覺得自己的罪行就快要暴露了,就想著死也要拖一個墊底的,去找林芙算賬了?”
李復嚴肅點頭,“很有可能。”
王敬業沒有答話。
林芙本來就是在中毒后被人從醫院強行帶走的,現在喬凱又趕了過去找人。
一個就已經夠不好受的了,再落到兩個殺過人的罪犯手里……最關鍵的是,還是因為她,這兩名罪犯的惡行才被暴露了出來,被攤開曬在了陽光底下。可想而知,她會遭到怎樣激烈瘋狂的報復!
那晚在監控錄像里看到的渾身染血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李復急道:“快,我們得趕快把人找到!”
晚一步可能人就被折磨沒了!
……
調來的警犬都是身負功勛的優秀警犬,能力出眾,在氣味追蹤上沒有花費太多時間,路上幾乎沒有太多停留,仿佛那氣味在它們的嗅覺里異常明顯,一路帶著李復他們往一個方向跑。
不得不提的是,兩條腿的追著四條腿的跑,的確是有些考驗人的耐力。
跑過這么長的距離,年輕警察們就算每天都在進行耐力、體能訓練,也因為短時間內的快速奔跑而氣喘吁吁。
李復關心地看向王敬業。
相比之下,王敬業的狀態看著倒是比他們這些年輕人還要好。
跑步的時候呼吸不能亂,李復便朝王敬業豎了個大拇指,以示敬佩,心想,不愧是從特種部隊退下來的一等功。
就是牛!
又跑過一段距離之后,警犬們紛紛蹲到地上不動了,并且犬吠著向眾人示意。
李復問訓導員:“這是、到地方了的意思?”
訓導員點頭,“要找的人應該就在附近了。”
于是眾人便開始在附近搜找起來,找了半天,卻一無所獲。
正焦頭爛額之際,毛姐把傘斜靠在肩膀上,一個抬頭,繼而瞳孔驟縮,伸手往上指,喊道:“你們快看!”
眾人齊齊朝著她手指的方向仰頭看去——
只見樓房的天臺上,一名長頭發的女生半個身子都探了出來,懸在外邊,身后有兩個男人按著她,像是要把她從上面直接摔下來!
李復連話都來不及喊,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反應,當即就邁開步子往樓上跑,像一陣馳過的風。
其他人也慌里慌張地便要跟上,還是王敬業理智地將眾人攔了下來,語速很快地做出指揮:“你們幾個在樓下做一些簡單的防護措施以防萬一,你,趕緊給119打電話,你,給局里打電話要狙擊手,小毛,你跟我上天臺。”
原本手足無措的人,被這么一打岔,再接了任務,也跟著冷靜下來。二話不說,多余的不問,立刻行動起來。
……
“住手——!!!”
喬凱和秦北剛剛抓住人,正要把林芙拽回來的時候,便聽見身后傳出了一聲堪稱撕心裂肺的怒吼。
喬凱和秦北,包括因為慢了一步沒有抓到人,也不敢貿然往上擠的陳冬,三人都沒有給予來者眼神,視線全鎖定在林芙身上,把她小心翼翼地拉回來,隨后帶離護欄邊。
李復:“……”
他愣在原地,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卻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地摸摸臉,假裝是在抹雨水。
這情況,好像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樣哈?
還有陳冬,他怎么在這?
秦北手都在微微顫抖,聲音也是:“說了站這么近危險,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就離這種危險的地方遠一些。”
喬凱冷冷瞥他一眼,對林芙說:“不管他在不在,你都得遠離危險的地方。他死了沒關系,你不能出事。”
他怕林芙的手腕扭到,握在手里輕輕揉捏,溫聲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喬凱霸著林芙的左手,秦北抓著右手,陳冬站在中間,撿起地上的傘撐起給她遮雨,隨后伸手為她整理被雨水打濕后,黏在臉頰上的凌亂發絲。
林芙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慘了。
她渾身微微戰栗著,臉色蒼白。在陳冬伸出手,手指觸碰到她的臉頰時,緩緩抬眸看向他。
陳冬動作一頓。
那雙極黑的眼眸透露出與戰栗、后怕所不同的信息——
安寧沉靜,如永遠探不出邊際的黑夜,神秘莫測。
一如初見時的驚鴻一瞥。
她剛才是故意的。
陳冬如此確信。
為什么?
是為了…救我嗎?
酸澀蔓延纏上心臟,陳冬這次卻感受不到高興。
……可是,不是說已經忘記了么,為什么還要救他?
之前那兩個人打得要死要活的時候,不也是只站在一邊旁觀,為什么輪到他,在他加入戰局后卻…愿意用這樣的方式保護他?
四人這邊關懷的關懷,沉思的沉思,李復已經從天臺門口走過來了,距離越來越近,卻還是沒有收到一個人的注意。
李復:“……”就很離譜。
他被這詭異的氛圍和發展整得有些無語,一時間甚至覺得是對面那四人合起伙來在搞事情玩他們。
終于,在還有兩三步時,喬凱轉頭看向了他。
李復竟感覺到了欣慰。
喬凱牽動嘴角,陰陽怪氣地:“喲,這不是李警官嗎,你也來這邊溜達啊。”
……你家是在天臺上溜達啊?
那離譜加詭異的欣慰瞬間消失,李復表情嚴肅,厲聲道:“喬凱,秦北,你們趕緊放了人質,不然罪加一等!”
兩人都很聰明,本就早有預料,現在更是確定自己做過的事已經被警方查出來了。
不過,人質?
喬凱笑了一聲,一手握著林芙的左手,一手去摟她的腰,雖然被秦北伸手擋開了,但還是頗有氣勢、毫無顧忌地說:“李警官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債多不愁,都到頭了,還能怎么加啊?”
“還有,我是真心喜歡阿芙,一刻都離不得,所以才跑出來找她。又怎么會把她當做人質,傷害她呢?”
“李警官,再怎么說,你都不能污蔑我的一片真心吧?”
污蔑?這簡直是倒打一耙!
你要是不會傷害她,她身上的血是哪兒來的?又怎么會那么害怕,怎么會精神失常?!
這些犯罪分子,嘴里幾乎沒一句真話!
李復怒氣沖沖地想要辯駁,王敬業和毛姐在喬凱說話時已經趕到天臺了。
王敬業上前按住李復的肩膀,低聲說:“冷靜一點。”
隨后繼續往前,見喬凱和秦北的確沒有傷害挾持林芙的舉動,甚至也看不出半點窮途末路的瘋癲恐懼,和對他靠近的緊張,才稍稍放心,停在李復身前。
現在要做的有兩件事:第一,拖時間等119和狙/擊手到位。第二,改換位置,方便狙/擊手射/擊,避免誤傷。
王敬業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說:“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林芙放了。”
“要還是個男人,就不要抓著喜歡女人當擋箭牌。”
“還有陳冬,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離開!”
喬凱嗤笑,直接忽視王敬業前邊說的話,揪住最后一句,沖陳冬說:“對呀,像你這種手上連血都沒有沾過的弱雞,就不要在這里湊熱鬧了。”
他滿懷惡意地說:“回家待著去吧。”
陳冬看向他,又看了眼林芙。
他說:“你們現在已經逃不掉了,放過她吧。”
喬凱斂笑,半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秦北很干脆地回話:“就算逃不掉,我去哪兒,自然都要帶著我的妻子。”
喬凱和陳冬同時扭頭看向他,包括王敬業他們。
這句話無疑是在說——我活她活,我死,當然也得帶著她去死。
秦北甚至緩緩露出笑來,極度偏執,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觀念有問題,就跟之前對林芙說想要把她做成標本時一樣。
“生死與共,特別美好,不是么?”
“變/態,”毛姐恨恨地看著他們,小聲罵道:“瘋子!”
雖然的確很小聲,幾乎完全被淹沒在了雨聲里,但喬凱和秦北還是聽見了。
但他們都不在意,就跟沒聽見一樣。
陳冬不肯離開林芙,喬凱和秦北一左一右拉著人不肯放。
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
半響,王敬業放在兜里的手機接連震動了三聲,停了兩秒,而后又接連震動了兩聲。
這是暗號。
該安排的布置都到位了。
王敬業目光微變。
林芙捕捉到了。
她像是才從剛才即將墜樓的驚嚇中回過神來,掙開喬凱的手,抱住秦北的手臂。“老公,他們是誰啊?怎么又有人來?”
喬凱:“……”
陳冬:“……”
王敬業三人:“???!!!”
在場的人一時間都愣住了,喬凱和陳冬的臉色尤為難看。
林芙仰著頭,沖秦北眨了下眼,微微勾唇。
她的眼睛、神情像是會說話,秦北只一怔,隨即便讀懂了。
……啊。小騙子。
是同他一樣卻又不一樣的——愉悅/犯。
然后秦北就抬起了手。
他像是想要去幫林芙梳理頭發,卻在頃刻間一直藏在袖中的劍滑出——猝不及防地刺向喬凱的心臟!
喬凱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沒能及時躲過,短劍沒入半個劍身。
而就在同一時刻,狙/擊手從瞄準鏡中觀察到秦北想要出手傷人,當即扣動扳機,子彈精準洞穿額心。
“!”
鮮血滴落、爆開血霧,其他人都被這短短一秒間所發生的事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什么情況?怎么突然就動手了?!?
喬凱捂著心口的傷慢慢跪倒在地,秦北則是直接軟身倒了下去,左手卻仍死死抓著林芙的手腕。
林芙愣了下,隨即驚恐地扒開秦北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后退。
“阿芙!別動!”
陳冬也被震住了,他的臉上、身上甚至還有被濺到的血,卻被林芙的動作瞬間喚回了神,上前就想把人抱回來。
林芙轉眸看向他,表情在哭,眼睛卻明晃晃地在對他笑。
伸出的手只碰到了衣角,握住了空氣。
陳冬保持著動作僵在原地,臉上一片空白。
……為什么?
陳冬宕機的大腦里反復回蕩著一句話——
為什么?
……
兩名罪犯身死,受害人失足墜樓死亡或者受傷。
這本應該是這個牽連甚廣的案件的結局。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受害人的尸體不見了。
明明就有人眼睜睜地看著她從那么高的天臺上跌落下來,可就是莫名其妙地……不見了。
仿佛空氣里藏著什么看不見的吃人的怪物,一口將她吞掉了。
局里上下知道的都很迷惑,直到上邊來了人,是特別事件特別行動處的。
和所有知情的人都簽了保密協議,將這個案件的所有相關資料全部拿走之后,這件事從明面上才作罷。
但人心中的疑惑是止不住的。
當天晚上李復邊整理桌面邊左思右想時,他問王敬業,王敬業就跟他說了兩句。
王敬業:“小李,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李復:“什么?”
王敬業卻只神神秘秘地丟下一句:“今夜有雨。”
李復看著他的背影,站在原地愣了會兒,隨即雙眼微睜。
是啊,今夜有雨,雨勢還不小,那些警犬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這么順利輕松,除非……那味道本身,就有問題。
發夾,味道……像是,早有預謀。
李復思緒亂成一團。
林芙……她究竟是什么人?她突然出現的目的又是什么?真的只是想要救人,讓罪犯伏法嗎?
……他不信。
而審問完被放回家的陳冬,獨自坐在黑黢黢的房間里,無力地垂著頭。
良久,低啞的聲音突兀響起:
“所以,你才怕自己追不到大結局嗎?”
繼而便是長久的寂靜、沉默、與壓抑。
……
嘈雜的聲音從耳邊掠過,但林芙這次清楚地聽見:
“217號書衍世界蛻變中,待其成為真實世界并入星軌后——新世界的創造者,期待您的歸來。”
眩暈感襲來,眼前的畫面驟然變換。
“……傳送完畢。”
“身份確認中……確認無誤,準許進入。”
“林芙,歡迎你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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