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狼諜趙顯徽上官苑 > 第四百四十九章:時來天地皆同力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范木堯狠狠砸在島上,砸出一道深坑。
趙顯徽御劍立于天空,如意鈍劍已經回歸劍陣。
受了如此重傷的范木堯仍舊沒有死去,他爬出深坑,血肉竟然已經恢復。他抬頭望向天空,仙人風姿盡無,癲狂大笑起來,“再來再來,把你真正的底牌拿出來,若仍只有這點力道,本尊便將你的魂魄拘押在月井內,每日受萬箭穿心,六道輪回碾壓之苦。”
趙顯徽沒有理會范木堯的嘲諷,收回劍陣,御劍直沖天際,好似要沖出這方天地。
范木堯當然不認為趙顯徽是逃跑,他收起猖狂笑容,神色無比凝重。那柄鎮壓月井的靈劍飛回其手中,島上萬物又一次獻出生機,靈劍再反哺,以此往復了十次后,饒是范木堯,也感覺靈劍沉重難以舉起,以至于不得不雙手握劍。
天空中,達到一定高度的趙顯徽不再腳踩仙劍,人與劍就這么直直落下,如同雨滴掉落人間。
“終于來了!”范木堯一咬牙,拼盡全身氣力去揮劍,一道厚重如海水簾幕的劍氣直沖天際。
與九劍一并落向大地的趙顯徽雙眼微閉,感受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他想起了當年在鄧家村,母親總喜歡癡癡看著自己,輕輕用手撫摸自己的臉龐。
那雙手因為常年勞作,其實早布滿了繭子,趙顯徽還是覺得那就是世間最溫柔,最溫暖的一雙手。
趙顯徽眼角一滴淚水飛向高空,急速墜落的他睜開眼,不再下墜,九劍不知何時已經并列成一線。
趙顯徽抓住最靠近自己的那柄漆黑長劍,身形擰轉,一劍點出。
一劍點一劍,劍尖與劍柄首尾相連,最后由最前方一柄不過手掌長的短劍將所有力道爆發出去。
“一劍仙人跪!”
這一劍的威勢比較之前那幾劍,實在太過不起波瀾。可就是這么一劍,輕松破開了范木堯的厚重劍氣,更是氣勢不減地直沖而下,將其心脈洞穿。
一劍接一劍,分別在范木堯九處致命竅穴穿過,最后是趙顯徽手持如墨黑劍,將其眉心洞穿。
趙顯徽挑出幾朵劍花,九劍盡數回歸紫檀劍匣。這場仙人之爭,勝負已分。
趙顯徽敗了,他雖然用出了足以絞殺枯仙的一劍,但還是不夠。
借助天地氣機飛速恢復傷勢的范木堯沒有死,那么不論他受了多重的傷,都是趙顯徽敗了。
范木堯跪在地上,滿頭白發凌亂,他大口喘著氣,瘋癲般看向趙顯徽,“小子,你終究只是半仙,本尊經營此島千余載,早已立于不敗之地,你和那個姓曹的一樣,不過是自尋死路,待本尊恢復氣力,定要你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距離兩人不遠處,有一道道虛無縹緲的身影屹立,他們望著那處戰場的兩人,神色平淡。
有位曾說出過“人之初,性本善”的儒家圣人笑道:“千百年來,劍道獨領江湖鰲頭,占八斗風流,便是我輩讀書人,一樣心生羨慕啊。”
另一位曾說出過“人之初,性本惡”的儒家圣人開口道:“若非身處此地,這位年輕劍仙其實已經贏了,贏得當之無愧。”
有位曾以謙遜好學著稱于世,有復圣之稱的儒家圣人先是對著月井方向作揖一拜,“弟子拜別恩師。”
其余儒家圣人紛紛作揖一拜。
復圣轉身朝向那位年輕劍仙。
“既如此,吾等便為先師,為這天地,出一份力。”
數百位儒家圣人,一同向還未恢復氣機的范木堯撞去。
這些儒家圣人在撞上范木堯的時候,魂魄當即崩碎,卻能以此消耗其大量氣機。
這些儒家圣人們,自然不懼所謂身死道消,他們皆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必死之心。
復圣,宗圣,述圣,亞圣,一位位儒家圣人前仆后繼,不懼生死。
范木堯被撞得連連翻滾回深坑,因為氣機的急劇消耗,境界愈發不穩。
“你們這些瘋子,滾開,都給本尊滾開!”范木堯瘋癲般怒吼著,瘋狂揮舞雙手,仍是擋不住儒家圣人們的赴死。
當第三十六位儒家圣人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范木堯的氣機終于被耗空,本就身受重傷的他再也穩固不住境界,跌落至龍陽境。
剩余儒家圣人見狀,紛紛后掠,離開那處深坑,作揖行禮。他們拜的,是那三十六位赴死的圣人。
這方島嶼被范木堯經營千百年,早已形成一方大陣,范木堯便是陣眼。身處此地,他便是天地之主,是不敗之人。
可當他境界跌落至龍陽境,便無法再維持大陣。陣法的崩壞,天地氣機的反撲,絕不是一位龍陽境能扛得住的。
深坑之內的范木堯好似被大山鎮壓,動憚不得。他那身血肉寸寸崩碎,沒一會兒就成了血人。
這位世間最強的求道仙臨死前都還在咒罵儒家圣人們的冥頑不靈,直至于被天地氣機壓成肉泥。
趙顯徽臉色蒼白,一絲腥甜涌上喉嚨,但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殺一位存世千年的枯仙,氣機反撲對趙顯徽來說也不好過。
那些儒家圣人們站在距離趙顯徽百步之外,笑容溫醇。
趙顯徽對著他們深深作揖,他們也對趙顯徽回以一揖。
等趙顯徽直起身,儒家圣人們已經消散于天地間。
有這些圣人存世,相信往后百年乃至千年,天下文脈都將光彩奪目。
趙顯徽想要去鬼嶽衙見一見那位不知是不是該喊一聲嫂子的蘇十七時,突然心有所感,發現有道縹緲身影還未消散。
那道身影一手收在身前,一手垂下,正望著趙顯徽。
此人生前并無圣人之名,但他在趙顯徽心目中,并不遜色于任何儒家至圣,因為他姓齊。
趙顯徽沒想到能在這里再見到齊先生,眼眶中有淚水打轉。他沒有走近那道身影,只是抹去淚水,無比認真的作了一揖。
齊先生回以一揖,然后飄然遠去,見過了陳少全,又在稷下學宮見過了練劍的宋守云,逃課的李竹箐,上課打瞌睡的楊煦。他最后去到一處偏僻小院,在一處湖水涼亭內,見到了那位老人。
老人正自己與自己下棋,突然心有所感,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