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拿著懷表,心情激蕩,她甚至忘記了馬鐵蘭給她安排做早飯的工作,出了西屋,撒丫子的往安州市跑。
她給顧寧下藥成功了!
她拿到了那個認親最為關鍵的懷表!
她要去找那個女人,她要以此要挾,讓那個女人帶著她脫離顧家,她要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一想到這里,顧瑤的心里漲漲的,滿滿的。
那種難以言說,那種觸手可及的城里生活,讓她渾身的血液倒流起來,甚至臉上的痛意都淡了幾分。
顧瑤不知道,她身后遠遠的跟著一個人。
那是——
本該陷入昏迷的顧寧。
……
早上六點不到,就接到電話。
丁淑麗是抗拒的,她哈欠連天的拿起話筒,不情不愿地說了一聲,“喂,誰啊?”
“我給顧寧下藥成功了,懷表我也拿到了!”
明明就是幾個字,卻讓丁淑麗整個人一激靈,瞬間清醒下來了,“真的?”她聲音有著藏不住的激動。
“是——你在哪,我來親手交給你。”她其實有自己的目的,她想試探,丁淑麗到底是哪家人,到底和她的身世有什么關系。
她還想攀扯上丁淑麗這一棵大樹。盡管只見面一次,顧瑤清楚的明白,丁淑麗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
而她,或許原本也可以過上這種生活的。
顧瑤這話一問,丁淑麗條件反射的警惕起來,她聲音的歡喜淡了幾分,“我家不方便。”
頓了頓,她捂著話筒,抬頭看了一眼窗外漸亮的天色,“這樣吧,你這么早過來,肯定還沒吃早餐,我請你去街道口吃餛飩吧。”
她原本想說國營飯店的,但是轉念一想。
顧瑤也是老賤人的后人,她不配去國營飯店吃東西。
顧瑤有些失望,但是也明白,不能把對方逼急了,她握著手里的懷表,心里已經起了防備的心思。
……
一個小時后。
顧瑤按照丁淑麗給的地址,一路上問了好幾個人,這才找到街道口的位置,長時間興奮的走路,讓她的腳都磨了幾個大泡。
等冷靜下來,才恍然發現,腳后跟的位置疼的厲害。
但是勝利就在眼前!
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她一路走走停停,在路邊撿了一個棍子拄著,等她到街道口時,丁淑麗已經在餛飩鋪子等著了。
丁淑麗站在墻角,她不太喜歡外面的吃的,桌子上的油膩,嗡嗡嗡的蒼蠅聲,還有旁邊的泔水桶里面正散發滂臭味道。
這一切都讓有潔癖的丁淑麗如坐針氈,她離那泔水桶遠遠的。
但是想到顧瑤,她忍了下來,正在張望著找人,不住的看時間,都七點多了,怎么還沒有人!?
而顧瑤拄著棍子,一瘸一拐的在她面前晃了三遍,真的是三遍。
奈何丁淑麗跟沒看見一樣,還頤指氣使的從包包里面扔了兩毛錢到地上,“要飯的拿錢就滾啊!”
顧瑤,“……”
顧瑤,“……”
顧瑤,“……”
顧瑤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要打飯的?她怎么就成要飯的了?
顧瑤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位同志,我是顧瑤,我不是要飯的!”
“什么?”丁淑麗一驚,她倏然回頭,仔細的打量顧瑤這一張看不出面貌的臉,“你真是顧瑤?”
“怎么成這豬頭樣了?”
她還以為是小要飯的,在要飯的途中被人打了,還是一瘸一拐拄著拐的瘸子。
顧瑤真是恨死了豬頭這兩個字樣了,她臉色瞬間被氣猙獰了,她抬手指著自己一張看不出本來面貌的臉,解釋,“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還不是為了讓顧寧喝下迷藥,不然你以為我會被顧寧揍成這樣?”
“你辛苦了。”丁淑麗也尷尬了幾分,很快就問到了重點,“那顧寧喝下藥了吧?不能去參加拜師宴了吧?”
“喝了,我親眼看著她把一搪瓷缸的加藥的水喝的一干二凈,一滴不剩。”提起這個事,顧瑤臉上緩和了幾分,帶著幾分大仇得報的痛快,“顧寧不睡三天三夜,我能去吃屎。”
“干的漂亮。”得知顧寧確實去參加不了拜師宴后,丁淑麗也松了一口氣,“那懷表呢?”
顧瑤的神色瞬間警惕起來,“你該不會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要白撿便宜吧?”
丁淑麗暗罵一聲,小賤人心思倒是多,“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又是哪家人,為什么會要懷表?又為什么不想讓顧寧去拜師宴,再或者,你和顧家到底是什么關系?”
一連著幾個問題問的,丁淑麗臉色一變,“這不是你能問的問題。”
“那你休想拿到懷表。”顧瑤語氣輕飄飄,“你的臉我見過,我倆也合伙做過壞事,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這位同志,你想清楚了,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
“我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不一樣。”她抬手撫過丁淑麗身上上好的的確良料子,眼里閃過貪婪,“你們這種人最在乎面子里子的吧?”
丁淑麗一下子像是被掐住了七寸一樣,她臉色難看的厲害,“好,我說,我跟戚家人有關系,宴會上有人不想讓顧寧參加拜師宴,所以我這才找到你——”
“你不老實,你還沒說懷表的作用。”其實顧瑤知道,但是她就是想試探。
試探,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懷表的作用。
如果她知道,這個女人必然也是她的親人之一。
懷表的作用,丁淑麗不可能說的,說了就意味著染上了一個吸血螞蟥。
她冷笑,“你也別試探我了。”她從包里面拿出了一沓用報紙包著的大團結,忍著心痛,“這里面一共一千塊錢,你把懷表給我,這件事我們就當到此為止。”
一千塊錢是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對于丁淑麗來說,驟然拿出這么多,她也心痛的厲害。
顧瑤在看到那一千塊錢以后,呼吸立馬加重了幾分,有了這錢,她能立馬擺脫馬鐵蘭那個女人。
她一把把報紙包著的大團結攬了過來,“錢我收下了,但這個只是我下藥給顧寧的報酬,是我幫你攔著顧寧無法參加拜師宴去見那些人的報酬。”
懷表她是不會給的。
“你——”丁淑麗氣的站了起來,撞的放著餛飩的桌子都一抖,“顧瑤,你別太貪心。”
“我貪心?沒有我,顧寧喝下藥?沒有我,顧寧會無法參加拜師宴?沒有我,你會知道顧寧已經沒了懷表了嗎?”顧瑤趾高氣昂地說道。
“公安同志,都聽到了嗎?”
不知道何時出現的顧寧,幽幽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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