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問了出來。
“做什么?”
顧寧忽地勾唇,“簡單得很,只需要你們——”
她停頓了下,“把之前所有交易過的高利貸名額,全部寫一遍出來!”
“包括,不限于來往人員,上級名單,以及借貸金額。”
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高利貸這種喪盡天良的玩意兒,還是一網打盡的好。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種玩意兒繼續存在。
但是,顧寧的要求,有些過分了。
朱彪和姚志飛他們也不是傻子。
“不行!”朱彪想也不想地拒絕了,“顧寧,這個絕對不行。”
高利貸名額這種機密的消息,能給顧寧嗎?
給了顧寧,他們就死翹翹了。
這個回答,顧寧并不意外。
她突然坐直了身體,彈了彈手腕繃帶上沾著的帶血的紗布。
那是顧瑤的血,以及朱彪和姚志飛三人的血。
混合在一起,因為時間有些久的緣故。
這會,有些干涸,結痂了。
顧寧彈完,若無其事地用這三棱刀,挑掉了上門帶血的繃帶。
她動作散漫,語氣凌厲,“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們商量嗎?”
三棱刀挑開紗布的時候,刀尖對著兩人。
只聽見,一聲細微的咔嚓聲,帶血的紗布,應聲而斷,輕飄飄地飄在了兩人腳前。
隨后慢悠悠地落下。
削鐵如泥的三棱刀,脆弱不堪的紅紗布。
這一切仿佛是無聲的威脅。
帶著十足的威懾力。
這輕飄飄的示威動作,卻讓朱彪和姚志飛兩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
形勢逼人,兩人不由自主哆嗦了下。
他們的語氣也不由自主地軟和了幾分,“顧寧,有事好商量。”
說這話的時候,爛兄爛弟對視了一眼。
只覺得被三棱刀捅穿的手背,鉆心刺骨地疼。
顧寧輕飄飄地吹了下三棱刀,上面沾著的白色棉絮。
那是白色紗布掉落下來的,隨著這輕飄飄的一口氣,棉絮飄落。
也只有這種極為軟綿,輕飄飄的東西,才會附身在三棱刀上,相安無事。
顧寧看完,若有所思。
她語氣淡淡,“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出門左拐,自己去自首。”左拐,是周致遠的病房。
而周致遠病房里面,有好幾個公安。
兩人不說話。
顧寧不以為意,“如果不去,我可以幫你們舉報一把,不出意外的話,三分鐘后,公安就能上來把你們帶走。”
“我國民間借貸是違法行為,高利貸更是明令禁止,你們說,五千塊的高利貸,兩天就四千的利息,你們會判刑幾年?”
她難得這般好脾氣,連帶著語氣都是輕飄飄的。
卻讓人聽得骨頭發寒。
“別——”朱彪和姚志飛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著急道,“顧寧,有話好好說——”
他們也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這高利貸是違法的行為。本就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若是被捅到了公安局那里。
他們定然吃不了兜著走。
顧寧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并不出聲,卻給人無形的壓力。
這越發,讓朱彪不由得放軟了語氣,生怕得罪了他,哀求道,“我們也沒有,真的貸你父親的高利貸不是嗎?”
“正是因為沒有,所以你們才能夠站在這里。”顧寧的活動了下手腕,她抬頭看向兩人。
“如果第一條不選擇,那你們可以選擇第二條,寫下你們所有的高利貸事情經過和名額往來。”
這話,更讓他們朱彪和姚志飛頭疼。
不管是前面一個,還是后面一個,都是死路。
但是,唯獨是死的快慢的問題。
兩人急得火星子亂冒,就差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才好。
顧寧這一開口,就是要了他們的命啊!
顧寧似乎沒耐心等他們了,她看了看時間,下最后通牒,“我數十聲,如果你們不做選擇,小景,你去把葛公安叫過來!”
朗景山頓時眼睛發亮,他也恨透了這些高利貸的人。
姐姐早該讓人把他們給統統抓起來!
所以,顧寧一吩咐,朗景山當即,就要就邁出去了一步,這是要出這個門的。
顯然去找葛衛國的。
朱彪和姚志飛兩人這一看,哪里得了。
葛公安是誰?
想必安州市沒人不知道的。
若是被他抓了,不死也脫成皮啊!
朱彪和姚志飛兩人臉色齊齊變了,在這一刻,兩人前所未有地默契起來。
擋在了門口,攔著了朗景山的去路。
求饒道,“別啊,我們選,我們現在就選!”
既然都是死路,那不如從里面選一條,死得慢點的。
這一拉,朗景山頓時站住了。
他也不說進去,也不說走,就抱胸,靠在門上。
這煞神的模樣,真是讓朱彪和姚志飛兩人,差點把牙給咬彎了。
而旁邊的顧寧,還坐在椅子上。
她背靠著那里,手里把玩著三棱刀的刀把。
食指和拇指輕輕握住一端,就那樣慢悠悠地轉圈,銀色的鋒利的刀鋒轉得飛快。
仿佛下一秒,就要釘在兩人的腦瓜子上,開瓢!
這是威脅!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朱彪和姚志飛恨不得吐出一口血來。
他們怎么就惹上顧寧這個煞神。
兩人真是對視垂淚。
顧寧等了半天,還是沒等到結果。
她用食指猛地摁住了三棱刀的刀柄處,抬頭看他們,語氣淡漠。
“怎么?還不打算做選擇?”
這一催,頓時讓兩人一機靈。
對視一眼,迅速達成一致。
“我們——寫!我們選擇就寫,把之前催收高利貸的金額,頭目,全部寫出來!”
顧寧意外地挑挑眉。
看了一眼朗景山,朗景山秒懂。
立馬從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個隨身的小本本,上門還別著一根鋼筆。
就這樣,當著全病房的面,遞在了朱彪和姚志飛兩人面前。
這下,朱彪和姚志飛是傻眼了。
還真有隨身帶的本子和筆啊!
這是推脫都沒法推脫了。
朱彪看到那停止轉動的三棱刀,只覺得威脅少了幾分,他試圖做垂死掙扎。
“顧寧,我寫可以,但是你可知道,我一旦把這些人全部寫出來了,你就得罪了我背后的人呢,可就危險了。”
他沒有開玩笑。
這年頭能辦起來高利貸的人,又有幾個是普通人呢!
這些都是黑暗的消息和事情。
大家都不會放在臺面上來講,通常來說,上面的人也會睜一只眼閉只一只眼。
但是,顧寧若是真讓他寫了這個名單以后。
那才叫捅著了馬蜂窩。
顧寧那才叫危險了。
聽到這話,顧寧把玩三棱刀的手一頓,玩味地看他。
她既然做出這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怎么處理了。
顧寧要的就是,朱彪他們背后的人動,他們不動,怎么能抓住他們的小辮子,判他們死刑呢!
當然,這話顧寧沒說。
她不說話。
朱彪以為顧寧害怕了,不由得膽大了幾分,試圖勸解:
“顧寧,上一個試圖破壞高利貸規則的人,可是被人扔了江里面種荷花了!”
“你真想好了和他們為敵?不害怕?”
這話一說。
安靜的屋內,有人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
扔到江里面種荷花?
怎么種?
當肥料的那種嗎?
不是一個人意識到這里,所有人都跟著一驚,有些膽寒起來。
劉淑珍膽子小,她急得眼淚花亂轉,上去緊緊地抓著顧寧的手,結巴道,
“寧寧——寧寧要不,要不——”
就算了。
太危險了。
見識了高利貸的可怕,劉淑珍是徹底害怕了。
只是,她這剩下的是三個字,對上閨女清澈的眼睛。
她是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因為,她的那個閨女,好像什么都不怕。
那一雙清澈的眼睛,無所畏懼。
也確實是如同劉淑珍看到的那樣一樣。
顧寧確實也不害怕,她揚手,活動了下手腕,下一瞬間。
三棱刀呈現拋物線,被丟了出去。
擦著朱彪的耳邊,砰的一聲,扎在了那不結實的木頭桌子上。
這不是鬧著玩的。
三棱刀扎過來的時候,朱彪甚至能看到那三棱刀鋒利,帶著花心一樣的刀鋒,亮晶晶地泛著幽光。
朝著他的面門直直地扎來。
朱彪瞳孔驟然放大,雙腿一抖,一陣滴滴答答的尿漬從他雙腿處滴落。
滴滴答答。
空氣中傳來一陣尿騷味。
顧寧抬頭,看了一眼,轉頭這才拍了拍劉淑珍的手背。
她笑了笑,“要不什么?放棄嗎?媽,今天閨女就告訴你一件事,面對這種害人家破人亡的畜生,你只有讓他們痛,讓他們害怕,讓他們恐懼,他們才會忌憚你,害怕你,討好你,求饒你!”
面對惡人,講道理沒用。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顧寧語氣里面的蔑視,和自身的強大,給了劉淑珍無與倫比的安撫力度。
劉淑珍順著顧寧的目光看了過去。
果然見到人高馬大的朱彪,嚇尿了。
不知不覺,她膽怯也少了幾分。
她閨女都這么強大了,就這種小弱雞,還想把她閨女丟江里面種荷花?
在開玩笑?
而顧寧在安撫好劉淑珍后,從椅子上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到朱彪面前。
早在,顧寧之前那一飛鏢,把三棱刀投擲過來的那一刻。
朱彪已經徹底害怕了面前這個女魔頭了。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魔頭,現在還走到他的面前。
朱彪低頭看了下去,是一雙毛茸茸的胖嘟嘟的紅色拖鞋,在往上是病號服,在往上是一張清艷到極致的臉蛋。
此時,卻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語氣極為冷靜,“你要把我種荷花?”
她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冷淡的眉眼,凌厲的語氣,明明是平靜到極致的話。
卻讓朱彪這一個彪形大漢,生出了幾分懼意,他抖動了下腿。
“我說的是一個事實,顧寧,我背后的人,不是你能得罪的!”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好心,在勸阻顧寧。
不要走了錯路。
顧寧突然笑了,只是笑意卻不達眼底,她睨著他,“朱彪,你知道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是什么嗎?”
朱彪皺眉,很不明白,顧寧為什么這會問出這么奇怪的一個話題。
但是,很快,顧寧就給他解惑了,“畜生和人之間,差了一個你們。”
朱彪和姚志飛愣了好一會。
才反應過來,顧寧是在罵他們,畜生不如。
正當兩人要瞪眼的時候,顧寧繼續道,“別急著反駁,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她突然回頭,指著顧建設的手和腿,“如果我今天沒及時過來,你們知道后果是什么嗎?”
后果是什么?
當然是真的要了顧建設的一雙手,再或者是一雙腿。
他們不是沒做過。
對于借高利貸不還的人,他們都是這樣做法。
習以為常。
并不覺得有什么。
但是,當被顧寧這么問出來的時候。
兩人瞬間沉默了,也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朱彪沉默,“顧寧,我承認你是一個好人,但是不是所有好人都有好下場。”
顧寧突然收起了笑容,“好下場不好下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顧寧這個人,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突然接過來了本子和筆,一把塞到了朱彪的懷里,語氣冷厲,“寫!一切責任,我顧寧擔得了!”
這么簡單的一句話。
甚至,讓朱彪和姚志飛兩人都有些恍惚。
他們甚至覺得,在顧寧身上看到了古代俠女的感覺。
于是。
被顧寧這一通說法下來,朱彪咬著后牙槽。
頓時道,“寫就寫,你一個小姑娘都不要了,我一個糙老爺們怕個錘子!”
病房內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一時之間,只有朱彪和姚志飛兩人刷刷寫字的聲音。
寫到一半,姚志飛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太對。
但是看著奮筆疾書的朱彪大哥,頓時埋頭苦寫,幾乎是把他記憶中,所有借高利貸的人,全部都寫了進去。
包括,上級頭目。
這一份名單要是出去,不說安州市會的地會不會裂開,但是起碼要震好長時間就是了。
然而,此時屋內的眾人,都一無所覺。
或者說,顧寧猜到了一些,但是那又如何呢?
有些閑事,必須要有人管。
有些代價,必須要有人付出,
例如現在。
當朱彪和姚志飛兩人寫完了,整整寫了五六頁的名單。
本該恨顧寧的,卻不知道為什么恨不起來。
更甚至,還賤嗖嗖地提醒道,“顧寧,你要小心,從你拿著這份名單的開始,就已經被那些人給盯上了!”
顧寧看著小本子上面雞爬一樣的字,她挑眉,“誰說我要拿這份名單了?”
“啊??”朱彪和姚志飛齊齊愣道,“不是你讓我們寫的嗎?”
顧寧碰都沒碰這個名單,而是淡淡說,“這個名單,是交給公安的。”
這話,讓朱彪和姚志飛兩人宛若五雷轟頂,“你說什么?”
不是交給顧寧嗎?
顧寧奇怪地看了兩人一眼,這才接過小本本。
“我又不是警察又不是公安,更不辦案,這種專業案子,肯定交給專業人士來辦啊!”
朱彪,“……”
姚志飛,“……”
兩人差點沒吐血了都,他們竟然還為顧寧擔心。
簡直就是擔心個錘子!
把這個名單,交給公安,這就跟把他們上交有什么區別了啊!
想到這里,兩人同時一哆嗦。
“那——那我們寫了名單,你會放過我們嗎?”
怕顧寧沒聽懂,又補充了一句,“你不會把我們交給公安吧?”
顧寧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們,“認證物證俱在,你們憑什么認為公安不會抓你們?”
這是她上交的問題嗎?
她就算是不上交。
按照朱彪和姚志飛這兩人的做法,也是也抓起來啊!
他們在想什么屁吃!
在兩人不可置信、傷心欲絕的目光中。
顧寧拍了拍手。
果然,下一秒,門外就進來了一個臉色復雜的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葛衛國。
他從業這么多年,還從未辦過如此輕松的案子。
竟然是,人民群眾幫忙查案。
而且,還連背后的名單都寫好了。
葛衛國,“……”心情就很復雜。
當看到葛衛國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那一刻。
朱彪和姚志飛徹底崩潰了,“顧寧,你說話不算話!”
虧他們還為她著想,生怕他被他們上級盯著去了。
顧寧蹙眉,“我算話了啊,我沒去舉報你們,我哪里不算話了!”
“你沒去舉報我們?”
朱彪敢怒不敢言,他小幅度地指著突然出現的葛衛國。
“你說他啊?”顧寧恍然大悟,“從一開始,葛同志就站在門口,你們沒看見嗎啊?”
不然,她這出戲是為什么啊!
難道,真以為她就那么閑的蛋疼嗎?
朱彪和姚志飛頓住,對視了一眼,兩人真的是恨不得,恨不得上去把顧寧給活刮了才好。
葛衛國在門口嗎?
他們都沒看到啊!
朱彪氣急敗壞,“顧寧,你這樣對我們,你就不怕被那些人盯上嗎?”
敢壞高利貸事的人,沒一個是好下場的。
顧寧突然笑了,慢悠悠地把小本本遞給了葛衛國。
她語氣淡淡,“寫出名字的是你朱彪,供出名單的也是朱彪,同伙負責補充資料的是姚志飛,而收下名單的是公安同志葛衛國——”
接著,她話鋒一轉,“請問,這件事和我有什么關系?”
有什么關系?
直到朱彪被抓走的那一刻。
他腦海里面回放的卻是顧寧你之前說的話。
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被顧寧騙得好慘啊!
他娘說得對!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騙人!
顧寧更是佼佼者。
白撿到兩個嫌疑犯的葛衛國,語氣頗為復雜,“等我辦了這場案,拿到獎金,我分你一半!”
若是能破獲高利貸,這種大案,他離升職也不遠了。
更別說,還有獎金了。
別說了!
以后老周和顧寧,就是他葛衛國的福星!
顧寧挑眉,“好說!”
面對兩人如此喪心病狂地交談,朱彪和姚志飛兩人抱頭痛哭。
太慘了!
他們真是太慘了!
【作者有話說】
這章好肥,五千多字~一口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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