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顧寧這話一落,宛若平地一聲炸雷,炸得廖老爺子有些回不過神。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唇瓣發抖,“你說什么?”
“你剛說什么?”
他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分,“你說安平樂是誰?”
顧寧看著如此激動的廖老爺子,她心情卻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
“安平樂是我父親,廖老爺子,廖老同志,您聽清楚了嗎?”
這下子,廖老爺子算是聽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是,顧寧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明白,但是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聽不懂了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廖老爺子不住地喃喃自語。
旁邊的廖高毅和文秀也跟著驚訝地張開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顧寧。
他們萬萬沒想到,心里的那個猜測竟然成真了。
顧寧竟然是廖谷秋的后人,顧寧的父親竟然是廖谷秋的兒子。
震驚的何止是廖家人呢!
連帶著來參加認親宴的其他人也都跟著,沉默起來。
尤其是,顧瑤的那幾個同學,那狐疑的目光和震驚的表情。
已經彰顯著他們此刻的心情。
唯獨,顧瑤臉上一片死寂,完了。
她完了!
廖老爺子他們知道,知道顧寧才是廖谷秋的后人了!
想到這里,顧瑤恨不得生吃了顧寧的心思都有了。
到了這一刻,她還不死心,連滾帶爬地從水井旁借力爬了出來。
爬到一半,朝著廖老爺子爬去。
手腳并用。
她涕淚橫流,“爺爺,爺爺,你別聽顧寧胡說八道,他們才不是啊!”
“我才是啊!”
這話,讓廖老爺子有一瞬間的清醒。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臉,并未直接回答顧瑤,而是看向顧寧,“你說你父親是安平樂,怎么證明?”
哪怕是到現在為止。
他還保持著一絲懷疑。
太巧了,真的太巧了,顧瑤仇恨的人,剛好也是谷秋的后人。
而顧寧他們又偏偏住在,他們來安州市的家旁邊。
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啊!
除非,這是陰謀。
顧寧聽到廖老爺子這話,怔了一下,她目光漸漸聚焦,在廖老爺子身上停留了片刻。
倏地。
她冷笑一聲,“怎么證明?我為什么要給你證明?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顧寧一個轉身,看都不看廖老爺子是什么表情。
而是,朝著安老爺子道,“安老,繼續認親宴吧,不要為無關緊要的人,耽誤了正事!”
一個無關緊要四個字。
立馬把廖老爺子和他們的關系,割開得明明白白。
廖老爺子萬萬沒想到,顧寧不按常理出牌。
她竟然,她竟然略過他不說,還直接說他是無關緊要的人!
更是,證明都不給他證明身份了。
廖老爺子徹底傻眼了。
而旁邊的安老,看了一眼廖老爺子,就跟著搖了搖頭。
朝著顧寧說道,“好,那就繼續認親宴吧!”
他話還未說完。
就被廖老爺子給突然打斷了。
“不是,這件事還沒完,安治國,顧寧說他們是谷秋的孩子,你就信了?你就不去查驗一下,證明一下?萬一——”
萬一,他們要是不是呢!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
廖老爺子還在抱著這個態度,安老爺子只能說,這是廖家的悲哀。
難怪,廖家會一在沒落。
他拄著拐杖,走到廖老爺子旁邊。
他沉聲道,“廖老哥,我不是你,也不像你,我安治國在認親之前,當然會調查清楚,對方是不是我老安家的種。
至于真假,我想就不至于你來置喙吧!”
“畢竟,我安治國還沒到老眼昏花,識人不清的地步!”
這后面半句話,簡直是把廖老爺子給氣了倒仰。
安老這含沙射影的話,簡直就是在指他啊!
不對!
是在罵他!
“你——我好心好意,你別到時候后悔吧你!”
廖老爺子氣急,他丟下這一句話。
安老爺子老神在在,根本不搭理他。
廖老爺子不由得看向當事人,放下狠話。
“顧寧,你爸真是安平樂?你真是谷秋的孫女?
如果你能證明這一切,我廖行宗就認下你是我廖家人。
不對,我廖行宗,就把你們當做,我廖家的寶貝,將來,廖家的一切都會是你們繼承!”
他放出這個話,不信顧寧不證明。
畢竟,廖家就是沒落,那也是瘦死的駝駱比馬大。
沒看到,顧瑤為了廖家,都開始千方百計地欺騙他了。
但是,讓廖老爺子失望了。
顧寧差點沒被廖老爺這話給氣笑了,她發現吧。
說廖老爺子蠢,他是真蠢,被顧瑤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說他聰明吧!
這會,卻錙銖必究,勢必要論出個一二三呢!
在他們身上找到證據。
可是,廖老爺子卻不知道,他越是這樣,越是傷人心。
越是,只能把人給推得更遠。
他現在此時此刻的做法就是,把顧寧,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顧建設他們給推得遠遠的。
顧寧原本要去迎接顧建設他們的腳步,也跟著停頓下來,她回頭,看了一眼廖老爺子。
“只要證明我們是廖谷秋的后人,廖家財產就給我們繼承?”
“是!”
廖老爺子斬釘截鐵道。
顧寧突然揮了揮袖子,帶起一陣冰冷的風,冷笑一聲。
“證明?我們稀罕廖家財產嗎?可拉倒吧,給我們有多遠滾多遠!”
話落。
廖老爺子愕然,他是萬萬沒想到,顧寧會拒絕的,她不止是拒絕了,她還對著他這個老人家爆粗口!
反倒是,旁邊的文秀,捂著嘴,她淚水漣漣,望著顧寧的背影,不住地喃喃,“像,太像了——”
太像谷秋姐姐了。
顧寧那挺直的脊背,高揚的下巴,冷淡的表情。
清冷又驕矜的話,以及那視金錢如糞土的態度。
無一,不透著廖谷秋當年的風骨。
她的谷秋姐姐當年就是這樣啊!
驕傲到不可一世。
風骨卓然。
而現在,面前這個少女也是,簡直說是一模一樣。
文秀喜極而泣,她終于知道,自己當初第一次來安州市。
在永安巷巷子口,看到的那個熟悉背影是誰了!
那就是顧寧啊!
她也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不喜歡顧瑤了。
因為,顧瑤沒有遺傳到谷秋姐姐的半分風骨。
但是,顧寧卻完美地繼承了。
文秀突然的哭泣,讓廖老爺子怔然,讓廖高毅驚訝,驚訝過后,他仔細聽完文秀的話。
突然想起了往日的一幕幕。
以及,顧寧在他面前說話的語氣和口氣,像極了當年的小姑姑。
他就說——
他就說,他的熟悉感和猜測都是真的。
廖高毅也跟著抬手,顫顫巍巍地指著顧寧的方向,“她、她就是,姑姑的后人!”
“絕對是!”
一個人這樣說,兩個人也這樣說。
這讓,廖老爺子少了幾分懷疑,他剛要開口喊住顧寧的時候。
卻見到顧寧從他身邊掠了過去。
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這讓廖老爺子著實傷心起來。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低頭看向跪在地上涕淚橫流的顧瑤。
“如果,顧寧的父親是安平樂,顧寧是谷秋的孫女,那你呢?顧瑤,你呢?你又是誰?”
她的親子鑒定報告,怎么會和他們血緣那么相近。
而牢獄里面的“安平樂”又是誰?
廖老爺子有些懵。
癱坐在地上,被點名問話的顧瑤臉色。
突然猙獰起來,“爺爺?你問我是誰?我是您的孫女啊?廖谷秋的后人啊!”
她猛地站了起來。
朝著廖老爺子撲過去,伸出臟兮兮的手,就朝著他脖子上掐過去,“為什么?為什么你不相信我!”
顧瑤神色猙獰,怒目微瞪。
瞧著可怕極了。
而沒有防備的廖老爺子,差點沒被顧瑤給氣到窒息。
反倒是旁邊的廖高毅反應得快,他連忙過來,一腳踹開了顧瑤。
“你做什么啊你?你知不知道,老爺子最疼你了,你還要掐死他,你是安的什么心?”
被踹了一腳的顧瑤,跌落在地,滾在那青石磚上,身上的白色大衣,已經看不出顏色了。
她劇烈地咳嗽起來,“我做什么?爺爺都不要我了,要顧寧了,還不能我掐死他?”
她轉身扭頭看向站在一旁,高高在上的顧寧。
眼里閃過徹骨銘心的恨意,“顧寧,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
“休想!”
她又再次撲了起來,撲上去就要朝著廖老爺子脖子掐去。
這一次,廖高毅早有防備,和文秀一起,把顧瑤給踹開了。
而旁邊的廖老爺子也愣住了,他扶著自己的脖子,那上面還傳來刺痛,這無一不彰顯著。
之前,顧瑤是真想掐死她。
廖老爺子是萬萬沒想到,顧瑤竟然這般狠毒的。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表情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被顧瑤徹骨銘心恨著的顧寧,表情卻是淡淡的。
她站在青石臺階上,紅色的披風,毛茸茸又雪白的冒領,襯的她膚色瑩白,眉眼精致,身姿高挑,聘聘婷婷。
她就那樣下了一個臺階,小皮鞋咯噔咯噔的聲音,仿佛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讓人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癱坐在地上的顧瑤雙手撐在地面,下意識的往后挪了一步。
而顧寧,卻沒放過她,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在顧瑤半米開外的距離停下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休想得到?”
她蹲下身子,披風拖地,襯的她明艷如火。
顧寧輕輕地嘖了一聲,輕慢又譏誚,“得到什么?得到廖家嗎?!”
她伸出纖細潔白的手,一下子掐住顧瑤下巴,冷笑一聲:
“你以為我是你嗎?稀罕廖家?稀罕廖家財產?”
“不得不說,顧瑤,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你把廖家當成了天,但是在我眼里,廖家不過是地上的泥,還去搶?廖家配嗎?”
這話,無疑是在打顧瑤的臉,也是在打廖家人的臉。
尤其是,顧寧這話一落。
廖老爺子的臉色紅了白,白了又青,簡直跟打翻的了調色盤一樣。
“顧寧,我們廖家沒你說的那么不堪!”
廖家就算是沒落。
那現在的財產,也夠普通人過個三五輩子,沒問題!
顧寧突然松開了顧瑤的下巴,抓起地上一團雪,放在指尖擦了擦。
她轉頭,看向廖老爺子,“顧瑤巴結你,捧你,那是因為顧瑤又所求,而在我眼里,廖家就是地上的泥,那是因為我顧寧無所求!”
“當人無所求的時候,你覺得我會稀罕地上的泥嗎?”
“不!我不會稀罕,我只會嫌臟!”
不得不說,顧寧這一張嘴是真毒啊!
一個臟字沒說,卻把廖家給貶的一無是處。
而廖老爺子的心情,憤怒有之,復雜有之,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想說些什么,卻被文秀給攔住了。
她眼里閃著晶瑩的淚光,“這才是谷秋姐姐的后人,不是嗎?”
這話,讓廖老爺子怔了一下,讓顧寧也跟著一愣。
她偏頭看了一眼文秀,朝著文秀笑了笑。
這是她對廖家人為數不多的禮貌。
顧寧轉身上了高臺,紅色的披風拖在臺階上,層層疊疊,明艷如火,像是浴火重生的鳳凰,美麗又高貴。
而顧瑤,呆呆的坐在那混著化雪的泥水里面,臟兮兮的,瞧著顧寧的背影。
她怎么也沒想到。
自己一直以來,殫精竭慮,挖空心思祈求的東西。
在顧寧眼里卻不值一提。
顧瑤突然笑了起來,她哈哈的笑了起來,原來!
原來,她才是那個小丑啊!
最丑的小丑。
顧寧聽到顧瑤的笑聲,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
然后朝著廖老爺子他們道,“接下來是認親宴重頭戲,你們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選擇留下,如果留下,請你們保持安靜,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這話,有理有據,還帶著幾分強硬。
但是,廖老爺子他們卻偏偏生不出來任何生氣的心思。
見廖老爺子他們沒有異議。
隨即,顧寧慢調絲縷的整理了下袖子,朝著安老道,
“安老,麻煩您來請我爸媽他們出來!”
隨著顧寧這話一落。
安老拿著話筒,他清了清嗓音,眼里閃過淚光,“我丟失了幾十年的兒子,在今天回歸到安家,現在有請他們出來和大家見面!”
他話剛落。
外面就傳來一陣喧鬧聲。
“顧建設忘恩負義,顧寧心狠手辣,他們不配當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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