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黎嵐表情嚴肅，“我沒跟你開玩笑，這藥你不吃的話，我就把它們全扔了！”
“嵐嵐你這孩子，咳……什么時候學會浪費了啊？”外公嘆口氣，只能跟女兒妥協，“好吧好吧，我吃。”
“這還差不多。”黎嵐松口氣，一邊去接水，一邊說道，“爸，你就安心養病，你動手術的錢也攢得差不多了，最多明年，就能把手術費用交齊了。”
“咳……動什么手術？那得浪費多少錢啊？咳……我這不活得挺好的嘛。”
“爸，你這雖然是慢性病，但也得手術！我不只是希望您活著，我更希望您每天健康快樂。”黎嵐鄭重地說。
外公說不過她，又因為一陣劇烈的咳嗽而說不出話。
黎嵐給他順著后背，手機卻忽然響了。
她看向來電號碼，臉色不太好，“爸，我出去接個工作電話。”
“去吧去吧。”外公擺擺手。
黎嵐出去后，外公正打算逗逗裴萱，可他的電話也響了起來。
裴萱瞄了一眼，是醫院的號碼。
外公遲疑幾秒，看了看裴萱，最后還是接起了電話。
他覺得小孩子應該不懂，所以并沒有避諱裴萱。
外公的手機很老很舊了，劣質得有些漏音，很容易就聽到那邊的聲音。
“喂？”
“喂，您好，是黎先生嗎？這邊是第一中心醫院。”
“是我，咳……”
“您前兩天來檢查的結果出來了，很遺憾地通知您，您的情況迅速惡化，必須馬上動手術。建議您今天就來住院，這邊預估了一下，手術的初步費用為一百萬，交夠一半就可以給您先動手術了。”
外公笑了笑，聽到這里，他反而不著急了。
“看來老頭子我的直覺還是很靈啊，咳咳……果然這身體說不行就不行了，還好是瞞著我女兒來做的檢查。”
“黎先生，您沒通知您的家人嗎？”
“咳……不需要通知。”外公想了幾秒，聲音滄桑著，微微顫抖著問。
“請問一下，咳咳……我這個病，不治的話，會怎么樣？”
“您會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了。謝謝你。”
外公掛斷了電話，他臉上帶著笑，像是已經知道自己死期的了然。
裴萱也知道了一些原主并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她的外公并不是病死的。
而是窮死的。
……
中午的時候，黎嵐給老爺子做了一頓飯。
吃了飯，收拾好碗筷，黎嵐拎起包包。
“爸，我得去加班了。”
今天加班有額外的加班工資。
“去吧去吧，咳咳……要是工作忙，就不用來看我，我這挺好的。”外公看著裴萱她們母女倆，臉上的笑容依舊和藹慈祥，還藏著一些依依不舍。
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他們的最后一次見面了。
“外公再見。”裴萱這時回頭揮了揮小手。
“再見。”外公笑著回應她。
還會再見嗎？
他沒這個自信。
但外孫女的這兩個字，給了他美好的希冀。
……
黎嵐打算帶著裴萱去加班。
可是裴萱卻坐在后座說：“媽媽，我想回小屋睡覺了。”
黎嵐踩著自行車的動作慢了一點，“你去媽媽工作的店里睡，行不行？”
“不行，我睡不著，那里很吵。”裴萱甩腿。
熊孩子喜歡發脾氣，這并不奇怪。
黎嵐對于裴萱的吵鬧很頭疼。
而且今天的工作十分重要。
如果裴萱去店里搗亂，耽誤了事，她這份好不容易維持著的工作怕是又要丟了。
思來想去，黎嵐只好安撫裴萱。
“好好好，媽媽這就拜托攝像師叔叔帶你回小屋，你回去就待在房間里乖乖睡覺，不能出去給叔叔阿姨們搗亂，更不能再和小朋友打架了，知道嗎？”
“知道了。”裴萱答應得好好的。
黎嵐沒辦法。
正好跟著她的攝像師團隊打算回小屋，今天她是加班，沒跟店里商量過，無法跟去拍攝。
她就將裴萱拜托給了節目組，裴萱跟著工作人員，她比較放心。
隨行的工作人員有點慌，攤上一個熊孩子要帶，擱誰誰不慌。
但黎嵐確實分身乏術，工作人員只好硬著頭皮將裴萱牽上面包車。
一開始，大家都坐姿僵硬，生怕這小祖宗哭鬧。
誰知裴萱一上車就呼呼大睡起來。
車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熊孩子？也不難帶嘛。
……
回到小屋。
工作人員連忙將裴萱送到她的房間。
“萱萱，你媽媽說讓你好好睡覺。”
“嗯。”裴萱迷迷糊糊抓起旁邊的被子，繼續倒頭就睡。
工作人員還有點不習慣這樣子的裴萱，她抓抓頭，發現裴萱已經睡得很香，像個漂亮極了的小天使。
她鬼使神差的，給裴萱蓋好了被子，又守了她一會兒才離開。
……
裴萱睡醒后，玩了會手機。
確認過黎嵐的賬戶余額遠遠不夠交納外公的五十萬手術費后。
她避開攝像頭躲到廁所，給裴新覺打了個電話。
“爸爸？”
“萱萱怎么了？”裴新覺接到女兒電話就精神緊張，“出什么事了？”
“外公有事。”裴萱低聲說，“爸爸，外公好像要死了。”
裴新覺：？！
“我過去看看。”裴新覺那邊很快傳來動靜。
小孩表達不清楚，還不如他直接去曾經的老丈人那兒了解情況。
怎么就要死了。
“媽媽不讓說，外公也不讓說。”裴萱提醒。
裴新覺就知道是這樣，黎嵐和她父親都是一脈相承的倔驢。
“放心吧，爸爸不會暴露你的，爸爸先過去了。”裴新覺急匆匆掛斷了電話。
幸好有裴萱這個小漏勺。
……
裴萱撐了個懶腰，她這個電話打得很好。
不僅為病危的外公解決了手術問題，也能看出裴新覺的態度。
他還是很關心黎嵐的親人。
裴萱收起小手機，踱步走出房間，穿過樓梯，到院子里去玩。
然而剛走到室外，就看到令她瞳孔一震的場面。
胖胖拎著一把菜刀。
旁邊，朵朵和西瓜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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