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顧涼和裴聿一起來到沛國公府。
可是敲了許久的門，門房才應門，看見二人表情一滯，急忙道：“見過郡主，見過鎮北王！”
顧涼敏銳地擰了擰眉，心口一顫，“怎么？府上出事了？”
門房苦著臉道：“小姐去老夫人的院子看看吧……”
不等門房說完，顧涼推開他便跑了過去，裴聿緊隨其后，不一會兒二人便到了葉老夫人院外。
“你別說了！今天老身就是死在這里，也不可能讓你把琪琪送走！”
“……母親！！”
院墻內傳來葉老夫人高亢的叫喊，以及葉洹震驚又無奈的聲音。
顧涼眼神一冷，提著裙擺踩上石階，氣勢洶洶地走到里院。
“表小姐！鎮北王！”
院中有侍女看見二人，驚訝高呼，一眾下人齊齊跪下行禮。
葉洹聞聲看來，心下一驚，“姣姣！你怎么來了！”
隨后沖裴聿拱手作揖，“臣見過鎮北王。”
“葉侍郎無需多禮。”裴聿站在顧涼身后，一臉平靜道：“葉侍郎的速度不錯，才剛散朝便來辦了。”
葉洹的笑容有些勉強，頭疼地緩了一口氣。
“那是自然，葉家早已把葉琪除名，按理說早早就該送走了。王爺在朝上提起此事，給下官提了醒，是下官有所疏漏，請王爺恕罪。”
“！誰要把琪琪送走，老身就跟她拼了！”
被嬤嬤抓住的葉老夫人聽到‘送走’兩字，整個人瘋了似的彈了起來，兩個婆子都被她帶得搖搖晃晃。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啊！您先冷靜些！”
葉洹身上朝服還沒換，一腦袋的汗，面露疲憊之色。
“叫王爺看笑話了……”
顧涼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緩了好幾口氣才問：“二舅舅，外祖母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
葉洹扶額，示意那兩個婆子把葉老夫人架了回去。
走到環廊下，同顧涼解釋道：“是二舅舅不好。前幾日我便想把葉琪送走了，但你外祖母突然說，這一走恐怕日后再也見不著了，想再留她幾日，我一心軟就答應了。這誰知道……”
葉洹后悔不迭，早知在那時強硬些把葉琪送走就得了，哪有今日。
顧涼冷著臉問：“二舅舅，這些日子黎氏是不是一直都來看外祖母？”
葉洹搖了搖頭，“黎氏倒是沒來，就送葉琪來住了幾日，我也不知她哪里來的能耐，把你外祖母哄成這樣！”
“……什么能耐，下作法子罷了！”
顧涼牙關緊咬，匆匆留下一句：“皇叔你和二舅舅聊，我進去看看祖母。”
二人對視一眼，裴聿明白顧涼是要他拖住葉洹，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顧涼這才放心進到里間。
葉老夫人正坐在炕上喝水，看著沒有任何異狀，對上顧涼的眼睛，還沖她招了招手。
“姣姣，過來陪外祖母坐一會兒。”
顧涼看向平嬤嬤，淡淡道：“我陪著外祖母，嬤嬤先下去休息吧。”
平嬤嬤滿眼無奈，應了聲哎，拉著另一位嬤嬤出去了。
顧涼走到炕沿邊坐下，先是打量了葉老夫人，見她眼睛有神，舉止也十分自然，全身上下看不出僵硬姿態。
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
好在不是千絲蠱。
她忍不住說：“外祖母，我前日叫人送給您的香囊，您怎么沒帶著？”
“還有那碗甜湯，您可喝了嗎？”
葉老夫人面色淡淡的說道：“嗨呀，那個香囊啊，我叫平嬤嬤收起來了。那碗甜湯賞給下人了。姣姣下次別給我送這些東西了，我不愛吃。”
葉老夫人摸了摸腰間的囊袋，“至于香囊啊，我有琪琪送的，你就別費心了。”
顧涼心口發冷，她這會兒才意識到，黎氏的蠱術比她想的要高，起碼要比阿沁娜強。
黎氏若真是從南蠻蠱村出來的，以她的年歲，練這異術起碼有二十年了。
而自己剛剛上手，做出來的驅蠱藥對她的蠱蟲沒有用。
顧涼撫了一下腰間的玉瓶，不透明的瓶子里裝的是金蠶，但一向活潑的小家伙，這會兒卻紋絲不動。
她冷靜半晌，正想開口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哭喊：
“祖母救我！”
葉老夫人唰的站了起來，飛快朝屋外跑去。
顧涼愣了一息，趕緊追了出去。
院子中，葉琪坐在四輪車上，脖子上交叉架了兩把刀，鋒利的刀刃緊貼著她的脖子，一陣刺痛傳來。
葉琪嚇得渾身發抖，聲嘶力竭的叫著。
“你們干什么！都滾開！不許碰我孫女！”
葉老夫人朝著葉琪撲了過去，兩個暗衛猶豫了一秒，還是怕誤傷葉老夫人，趕緊撤了刀。
葉洹跑了過來，看葉老夫人是又氣又無奈。
黎氏一臉愧疚，“二弟，我是特意帶琪琪來的，她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也該去莊子上了。”
葉老夫人老母雞護小雞似的，把葉琪擋在身后。
“住口！有我在誰也不能帶走我的孫女！”
葉洹額上青筋蹦跳，憤怒的看著黎氏：“你現在說有什么用！之前怎么不早些叫她送走！”
這會兒哄的葉老夫人東南西北都不知，才來裝模作樣。
葉琪躲在葉老夫人身后得意極了，嘴角揚得老高，嘲諷的看著顧涼。
顧涼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忽然出手，一記手刀劈向葉老夫人頸部。
人軟綿綿的倒進了顧涼懷里。
“祖母！”
葉琪笑容頓失，瞪圓了眼，急忙伸手想要拽葉老夫人。
顧涼一個躲閃，直接將人交到了葉洹手上。
裴聿言簡意賅道：“帶走。”
“祖母——”
葉琪只喊了一句，便被捂住了嘴巴，暗衛抽了她的絹帕，直接把她嘴巴勒住了。
“嗚！嗚！”
葉琪慌的淚流滿面，不停沖黎氏扭動身子。
黎氏眼底劃過一道惱怒之色，她立即抬起胳膊，假裝抹眼淚遮掩。
說道：“琪琪你安心去莊子上吧，你祖母眼下心疼你，你留的越久越是走不掉。雖說你祖母醒來，不知又要如何尋死覓活，可長痛不如短痛啊！”
葉洹滿臉煩躁無奈，他頭疼的正是黎氏的這句話。
顧涼和裴聿還沒來時，葉老夫人就已經作過一輪了，甚至摔了個茶盞險些割腕。
他不敢放倒葉老夫人，直接把葉琪送走，就是怕葉老夫人事后發瘋。
顧涼神色閃了閃，回眸看了眼黎氏，扯了下嘴角。
思忖須臾便道：“既然如此，就讓外祖母和葉琪，一道去莊子上住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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