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應了，心想這等小女子，她該好好訓一訓，最好能把人訓回正道才是！
顧玉珠偏過頭，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來。
眼底精光閃爍。
顧涼實在天真極了，以為把顧行川弄走，弄啞，便能阻止她了？
也不知葉氏看到那外室面孔的時候，會是怎么個表情。
小坐了半個時辰，顧玉珠才起身離開。
行至外院，捧著茶果點心的秀嬤嬤從廊道那邊拐了過來。
“大小姐……”
秀嬤嬤有氣無力地屈膝一禮，說罷便要走。
顧玉珠笑容微妙，溫聲將人叫住，關切道：
“嬤嬤氣色不太好，怎么了？我記得嬤嬤昨日告假回家了，難不成是家中出了事？”
秀嬤嬤悲從中來，“老奴的老母親上街買菜，把腿給摔了。昨日老奴回去，大夫說要治好的好多銀子，老奴沒那么多的積蓄……”
她正打算去問葉氏支取幾年的錢銀救命。
顧玉珠便說：“那可真是拖不得！綠槐。”
綠槐直接解了身上的荷包，顧玉珠接過，放進了秀嬤嬤手中。
“這兒有五十兩，不知夠不夠。”
秀嬤嬤瞪圓了眼，淚如雨下，“夠了！夠了！太多了！大小姐，您……”
“嬤嬤什么都別說了。綠槐，你把東西給母親送去，順便說一聲。秀嬤嬤家中有事，再告假一天。”
吩咐完，顧玉珠溫柔地握住秀嬤嬤的手，“嬤嬤快回去吧，救命要緊，可別耽誤了時間。這錢銀您什么時候寬裕什么時候給。您伺候我母親多年，眼下也到我出手相助的時候了！”
秀嬤嬤直接跪下給顧玉珠行了個大禮，砰砰磕頭。
“您真是菩薩！真是大菩薩！”
秀嬤嬤也是心急如焚，給顧玉珠磕了頭就起身哭著走了。
顧玉珠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嘲諷，綠槐送完了東西回來，上前扶住她。
“真有趣。她還根本不知，她那老娘怎么會摔斷腿。竟還跪著謝我呢！”
顧玉珠低聲說道，像是什么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后合。
綠槐低聲道：“那個女人正在往鄴京趕，應當半月就到了，要不要現在夫人耳邊，找人傳幾句？”
“當然！”
二人已經出了驚檀院，顧玉珠將綠槐扯到身邊，伏在她耳邊道：
“先給秀嬤嬤傳，她自會一五一十告訴葉氏。”
“奴婢明白。”
二人一道離開，片刻后，躲在樹后的侍女才現出身形，轉身快步跑開了。
……
顧行川很快便被暗中送出鄴京，等消息傳出去時，他人已經在豫州了。
鄴京百姓自然嘲笑了多日，可鄴京最不缺的就是熱點話題，顧行川的事跡很快便被即將要開始的蹴鞠比賽，蓋過了風頭。
每年六月的蹴鞠比賽，在京營附近的蹴鞠場舉辦，參賽的成員都是京營中的將士。
年年這時，朝廷會開設賭局，和私賭賠率無上限不同，朝廷開設的賭局，輸贏都是有數的，贏最多也就那個數，輸了也不會傷到元氣，說白了就是玩個氛圍，叫人人都有參與感。
但就是這個時候，也會有很多私人莊家，趁混亂開盤，渾水摸魚大賺一筆。
這日夜里，鄴京外城一處偏僻胡同里，靜悄悄的只有兩盞紅燈籠亮著。
打更人的聲音時不時從胡同口傳來。
一人身著黑色斗篷，穿過胡同，來到掛著燈籠的門外，抬手有順序地敲響了門。
不一會兒，一只手打開了門縫，將他放了進去。
屋里屋外簡直是兩個世界。
外邊靜悄悄，屋內卻熱火朝天，賭大小、扔骰子的聲音環繞在耳邊，聽著便叫人緊張。
斗篷人對帶她進來的管事道：“熟客，想找老板談談。”
這人用的黑話，管事一聽便懂了，直接將人領到了后院。
前面的動靜漸漸聽不見了，管事給她推開門，道：“客人稍等，我馬上去叫老板。”
沒一會兒，便有人走了進來，關上門沖她行了個禮。
“老夫人，等您好久了。”
斗篷人摘掉兜帽，露出一張樹皮似的老面孔，“大友啊，你可是怠慢我怠慢的不輕啊，我都等了多久了你才過來。”
王大友笑著賠罪，“老夫人您擔待，實在是事情忙。”
“行了行了，我不聽你廢話！我身邊沒銀子了，想玩兩把。”
“誒呦我的佛，可不行啊！您可是賭神在世，我哪敢讓您繼續玩啊！您玩了我那些客人不得全跑光了！”
王大友直拍大腿，一副死了娘的表情。
顧老太下巴抬得老高，被奉承得飄飄然，揮揮手說：
“玩個一兩把就是了，不影響你生意。你可別忘了，你這賭場，還是我兒罩著的呢！”
顧老太眼里閃過一絲心虛，但料定王大友他想不到自己吹牛，便半點沒有害怕的樣子。
王大友：“行行行！您待小人不薄，您要玩，小人肯定得準！不過小人有些奇怪啊，您怎么銀子花得這么快呢？”
顧老太理所當然道：“吃喝用度什么不用銀子？這外郭什么都比不上內城，沒銀子老身哪里過得下去。”
“可是您這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小人之前就跟您說過，您有這身本事，那可是懷璧其罪！小人就算了，得罪不起您，可鄴京有些賭場，那可是上頭有大官罩的！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擔心您這本事影響了他們的生意，可是要下死手的！”
顧老太有些畏縮，磕磕巴巴：“我兒也是大官，我、我怕他們——”
“不過，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王大友笑得不懷好意，可惜顧老太完全沒察覺。
他道：“最近的蹴鞠賽，小人得了些內幕。您要是玩，把全部身家押上，就能大賺一筆！那可是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而且這賭局無需您露臉，誰也不知道是您贏的。老夫人，天大的機會啊！”
王大友說：“我早就想好了，干完這一票就跑路。以后覺得無趣了就再開新莊子，那么些銀子，填海都花不完。”
咕嘟。
顧老太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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