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充耳不聞,上前拿起顧荻的卷子,認真翻了翻,倍感遺憾的嘆息了聲。
“可惜了啊,你策論提已經做完一道了,這題目是往年間會試考題,你切入點很好,儒經題又是全對,若答完了卷子,升學試必定是沒問題的。”
聽到祭酒如此評價顧荻,魏夫子和萬娥的表情都不對勁了。
這時,祭酒又走上前,拿起萬娥的卷子。
“嗯?只有三題?”祭酒驚了一瞬,表情瞬間垮了,“這次的儒經題都是經典,你回去可有好好復習了?沒有任何準備便參加升學試,是對自己不負責!”
萬娥臉蛋通紅,祭酒甩下她的卷子,“你這樣的水準,是個眼睛好的都不會瞟。”
“我、我真的看見了!顧荻她真的看了我的卷子!她舞弊了!”
萬娥一時間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指著卷子上她三題中答得最自信的一道。
“就是這個!她就是看了我這題!”
祭酒看她的眼神悲哀極了。
祁謹言冷著臉走上前,瞟了一眼卷子,冷笑聲說:“你是說顧荻偷看了你第二題的答案,然后她答對了,你答錯了?”
萬娥一怔,“我答錯了……不可能的!這題不就是——”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顧荻念出答案,隨后說道:“出自《禮記中庸》”
她甚至連題目都沒看,就準確地報出了第三題的答案和出處,祭酒忍不住點頭。
并問臉色難看的魏老頭,“若她真的舞弊了,已經勤懇背出答案還要帶張紙條,也太多此一舉了吧!”
祁謹言指著萬娥的答案,“你這題答案寫得完全顛倒了順序,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萬娥臉色當即就白了,“我……我……”
祁謹言:“祭酒大人,監生說謊陷害同窗,按律該逐出國子監,終身無監生資格吧。”
“不要!不要!”
萬娥這時候才真知道怕了,掀了裙擺跪在了地上。
“祭酒大人!祁夫子!學生知錯了,學生是一時、一時糊涂,學生下次再也不敢了!學生好不容易考進來,求大人給學生一次機會吧!”
“不論學什么,最先要學的就是做人。”
祭酒擺擺手,“你自己收拾收拾吧,九月不必再來了。”
“大人!”
萬娥摔坐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她為何就起了這心思呢!若老老實實的,她還有五六年的時間,可以去搏歷事監生資格,為何要嫉妒顧荻,為何要與她攀比!一朝踏錯終身錯,她永遠與抱負失之交臂了!
祭酒叫人拉了萬娥出去,看向魏老頭。
魏老頭額上一滴豆大的汗珠,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大人……就算、就算顧荻有真才實學,可是她也可能為保萬一,才……寫下的這些儒經題。您信我,這些都是我親眼看著她丟到地上的!”
“這兒一共三人,我姐姐若是真要舞弊,看完了自己收起來就算了,她往地上拋,是生怕你不是睜眼瞎是嗎?”
軒窗下傳來一聲輕蔑的聲音。
魏老頭緊張的腦子不大清醒,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顧涼。
魏瀾捏緊拳頭,氣得眼珠通紅。
“夠了,這鬧劇該結束了。”
祭酒打斷了想要辯駁的魏老頭,看著他說:“我本打算等入學考結束,再談你的事。我以為你雖自己不老實,但還有文人的氣節和傲骨,不會對自己的學生下手!可是我大錯特錯了!”
魏老頭一愣。
“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侍衛們一擁而上,鉗制住了魏老頭。
“你們做什么!你們憑什么抓我五表伯!我五表伯什么都沒有做!也沒有說謊!”
魏瀾焦急的闖了進去。
她慌啊,若是真讓魏老頭被逮了,她怎么和家里的族老解釋!
祭酒沉著臉說:“輪不到你置喙本官。你若是他的親戚,便回去告訴你爹娘,魏錢坤有麻煩了,他中舉后四處抄襲,所謂自創的策論、律詩,大半是抄襲的不知名的書生!竟還有國子監監生的課業,囂張至極!這樣的人不配在國子監做夫子!”
這一轉折打的眾人措手不及。
顧玉珠陰沉著臉,盯著顧涼的脊背,恨得牙癢癢。
她怎么會提前預料到魏錢坤要害顧荻,該死的,定是魏瀾那蠢貨提前走漏了風聲!
真是有腦子,但不多。
魏老頭臉白的能涂墻,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干的那些事兒,會被爆出來。
他明明抄的那么隱晦,那么小心!
是那群監生舉報了他?!他們怎么敢!不怕魏家報復?!
等他平安無事了,一定要將那群監生全部趕出國子監!
“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抄!你們憑什么抓我!我要上報皇上!”
“可惜你區區五品官,沒有資格面圣。”祁謹言狠狠扎了魏老頭的心。
唯有四品及以上官員可以,五品及以下只能找上峰引薦。
而魏老頭這種情況,皇帝根本都用不著見他,證據齊全,等他的只有革職查辦,和一輩子抹不掉的劣跡。
“我冤枉!我冤枉啊!祁謹言!黃口小兒!是你害我!我——唔唔!”
魏老頭還想再說,卻被捂住了嘴,硬是被拖走了。
魏瀾雙腿發軟,跌進丫鬟懷中。
她甚至來不及和顧玉珠講一聲,轉身趔趄地跑走了。
魏老頭的事她要趕緊告訴族內長輩,讓魏家想法子撈魏老頭出來。
顧涼上前搭上顧荻遞來的手,嘆息了聲說:
“可惜有老奸人阻撓,否則姐姐便能一次過升學試,定是又一次榮耀。”
祭酒在一邊聽見,笑著說:“郡主放心,國子監還有備用試題,待我去整理了,三日后再考。”
顧荻感激地沖祭酒作揖,“多謝大人,肯相信學生。”
“你有多少斤兩,教你的博士們都知道。本官雖不曾教你,可一直有所耳聞。自然不會信那老東西的一面之詞。”
祭酒拍拍顧荻的肩膀。
“你只管往前,本官等著能做你夫子的那一日。”
祭酒只為率性堂的監生授課,顧荻恭敬道:“學生自當努力!”
“夫子,三日后的升學試,我還是不參加了。”
祭酒欲走,剩下的女監生忽然說道。
她今日也是深有感悟,人有時還是要承認人外有人,自己腳踏實地的努力便是最好的,無需為妒心爭一口沒必要的氣。
祭酒欣慰的點點頭,“不必心急,你們能在三百人中名列前茅,都是有天賦的。”
萬娥也不例外,只可惜她選錯了路。
祭酒離開后,顧荻又同祁謹言道了謝,祁謹言并未說什么,只叮囑她放寬心,別為今日之事影響三日后。
幾人各自回府,顧臣燁得知事情經過甚是惱火,好在顧荻沒被影響,否則他定去和魏家好好理論。
叫他們賠自己一個能光宗耀祖的女兒。
他們魏家能嗎?
三日后,顧荻成功考完了升學試,顧府大擺宴席慶祝,但人們的歡喜并不相通。
魏家愁云罩頂,幾次三番撈人無果,魏夫人主動帶著魏瀾,求上了沛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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